一把铁伞却先于她一步插入三人之中,拦住少女与老仆乘胜的追击。
南宫北翊逾墙而入,只见谷云起剑落人坠,鲜血洒空,霎时间骇得几乎魂飞魄散,什么考量算计都来不及涌入脑中,人已闪电般跃入战场,张开手中那同样不太趁手的铁伞,好护住身后受伤的谷云起。
这对少女来说完全出乎意料。她一脚踏上伞面,觉出这不速之客显然比谷云起要强横三分,迅速提纵折腰,纤手探向伞后,掌力澎湃涌出。
南宫北翊胸腹那道几近贯通的伤并不轻,左手抵出,勉强接下那一掌,也不得不退后两步,心下惕然。
他追随要杀谷云起之人的坐骑而来,已然猜到此处必然是祸乱天门的真凶所在,对于敌人实力强横实际上早有预料。但真正接上这一掌,他方才意识到,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少女,只怕就是当初能与司马飞鹰同攻谷雁回,使其毙命的高手之一。
司马飞鹰显然不是主谋,这少女——莫非竟是祸首?!
先前连对司马飞鹰,他也尚需偷袭方能解决。此刻带伤出战,如何应对得了一个与司马飞鹰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更厉害的高手?
少女也已看清他的面目,显得一脸诧异:“南宫北翊?你却来凑什么热闹!”
南宫北翊与谷云起有一面之缘,青旗主仆自然知晓。然而随后两人却完全是“毫无瓜葛”,也难怪她要奇怪。南宫北翊自然不会解释给她听,何况少女口中说话,那拳掌却是疾风骤雨一般不曾停歇,“砰砰砰砰”接连与他合拢作剑使用的伞身拍击数十掌,他也根本没空闲开口。亏得南宫北翊剑法Jing妙,方能稳住身形,未曾后退。然而他手中的伞毕竟是谷云起的兵器,实在是不能发挥他本来本领的十分。
少女显然注意到了,她对江湖人物的惯用兵器其实了如指掌,这一想就更加惊奇了:“这伞是谷云起的!”
这缘由就更难揣度了,老仆陡然开口:“主人,此地不必久留。”
他们本来便是要离开,只是谷云起突然出现,激起少女一股魔怔,才会缠斗至斯。而比起他们要调度人手与天门交战的事情,这两人的生死实在是不足为道。
眼见少女出手一缓,便有去意。南宫北翊亦有意避其锋芒,好去救护那落下后便声息全无的谷云起。然而不待少女收手,他身后陡然传来低哑的一声呵斥:“滚开!”
竟是谷云起!南宫北翊一惊一喜,来不及细想,倒纵回去他身旁,道:“云起——”
少女下意识便要跟上,老仆却伸手一拦:“不可!”少女也记起自家院中的机关不知还有几个没被谷云起动手脚,顿时忍住了冲动。
她有些不舍,谷云起受她那一掌有多重,她心中自然有数。但看他倒在地上仍未爬起,只需再来一击,便十足十地要上西天了,真是难以割舍这种欲望。
所以她那条轻纱再度出手,且喝道:“骆叔!”
老仆固然不怎么赞同她出手,长鞭也还是立即甩出,截住南宫北翊的救助。
太过在意谷云起似乎已成她的心魔,彻底斩杀倒也有好处。
情势急转直下,南宫北翊不明谷云起那一声喝呼的用意,只觉若无那声“滚开”,完全可不必如此拼命,不免有些埋怨谷云起的任性——就算再是厌恶他,也不必非得在这种危急关口大送人头。老仆的长鞭宛如毒蛇饿龙左缠右绕,他死活脱不开控制,而脏腑的伤受此剧烈活动的牵扯,也已疼得他牙关紧咬,额角沁汗。再看少女那条轻纱已重重击打在谷云起身上,谷云起才挣扎起半个身子,又一口鲜血喷出,要倒下去。他哪里看得了这个,急火攻心地一声怒喝,再顾不得什么,伞尖疾刺向那条轻纱,身上脸上挨了狠狠的两鞭,才算接下了少女的又一次攻击。
长兵器灵活与诡奇的招式变幻,光是一条已经难以对付。他要同时防住这两条兵器,兵器又不趁手,真正是左支右绌,却始终不曾避让。背后谷云起又是一声,比先前更是虚弱了:“伞给我,你滚开。”
这语气仿佛并不是气话,南宫北翊一怔,伞是毫不犹豫反手掷给了他,人却怎么敢“滚开”让他去直面少女主仆。
谷云起没再说话,聚灵丹不是枭鸣秘药,没有疗伤之效。他拿到伞,便听得机簧响动,老仆神色一变,忙抢上前,一掌将少女推开。
南宫北翊也是头皮一麻,顿知谷云起喝他“滚开”完全不是气话,他所站之处不知从何“嗖嗖”连声射出一条条细如发丝的钢丝,横七竖八,钉墙抓檐的,转瞬已绞成一片寒光凌乱的罗网。他避得狼狈,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兀自被割出好几道伤。
少女被老仆推开住,堪堪避在钢丝缠绞之外,老仆却也不免臂膀给钢丝割伤,踉跄倒退。当下即管是她,也已感到纠缠下去没有意义,谷云起对机关术的掌握、Cao控远远在他们自己之上,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察觉各类机关的启动法门,又是如何知晓其发射目标所在的。她才只是这么一想,陡觉脑后一凉,来不及思考便急忙低头矮身旋开,却也并未避开——一张嵌着无数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