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云起身形似乎漂浮不定,一如他动荡的内心。
虽有预感,他却也未料到,这偌大的宅院中竟只余下一主一仆,戚明牧所言那些人数众多且实力强横的人均已不在。如此一来,尽管已推测到这青旗令下也不过是一把利刃,真正的执刀之人方才与他告别,去向大哥那边,而少女与那老仆的武功定然强于他,他却依然难以拒绝这个手刃仇人的诱惑。
他略有些焦灼,但早便迫使自己定下心来:那戚明的目标若确然只是《飞光篇》原本,至少在拿到手之前不会轻举妄动。何况,谷雁回也并不是个容易受骗之人。
他只需要杀了——或者重创这冷血无情的青旗令主,大哥所受压力便又要减轻许多。毕竟戚明牧再怎样狡猾,真正造成实力压制的,却是这以青旗为首的盗匪。而眼前的少女,更实实在在是“上辈子”曾亲手杀害大哥的真凶。
老仆依然双眼昏花,身形伛偻。然而左手一挥,那盏灯笼飞出,细竹的提竿竟“夺”地一声,生生嵌入汉白玉照壁中,笼中灯火微跳,光线愈发朦胧。老仆的右手已同时举鞭,鞭梢乌油油的黑蟒也似卷向谷云起,要将他拉下墙头。
少女只是一惊,便也已回神,冷笑一声:“来的好!”足尖轻点,身形宛如柳絮随风,飘摇出门,掌中披帛已虹霓倒挂般射向墙头,直取要害。
他们一人围困,一人突袭,两下里应和得当,竟将谷云起网作一条进退不得的大鱼。
谷云起没打算退。他不知怎地有恃无恐,左手闪电般拿住少女那条白练末端,人若一条灵活矫健的大鱼,右手握剑追着白练来处疾飞而下,也是“擒贼先擒王”之意。
老仆那条鞭子虽则灵活之极,奈何他要与少女攻击路径避开,否则两条软兵器缠在一起,却是十分尴尬。故而谷云起的身形瞬间已脱出他的控制,刺向少女胸膛!
少女比他还要有恃无恐,冷笑的神情无比清晰印入他眼帘,檀口轻启,又是一声:“来的好!”左手捏诀一翻,根本不理会他那一剑,一掌推出,掌力澎湃,竟雄厚得令谷云起不得不变招防御,一个身子也给“吹”落三丈开外。
以她的年纪,竟能有如此内力,不由得谷云起不吃惊。可吃惊归吃惊,他并未缓下行动。他其实早由“上辈子”知晓敌人中有内力极强之人,毫无疑问就是青旗之主——少女既是青旗之主,那拥有强横内力也理所当然,不须在此时探究缘由。
他脚下急走,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错开一道道鞭影与白练。只听“噌!”“噌!”数声机括响动,花丛草木间乱箭纷射,那谷云起却好似就走在箭尖尾羽之上,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乱箭穿过虚空,反倒成了他攻击的前锋!
机簧强劲,纵是少女,也不得不出手拨开,飘飞闪避。老仆一条鞭浑如夭矫飞龙,恰到好处磕飞了所有来袭箭支,脸色却Yin沉如水,喝道:“主人当心!这小子在我们的机关上动了手脚!”
他们安装暗器机关时,并没有想到要对付谷云起这样一个对机关消息极为Jing通之人。谷云起到底动了些什么手脚,机簧启动时那些箭支暗器又该有什么变化,他们已根本料不到,与其说是“他们的”,不如说是谷云起的了。
谷云起追在乱箭之后,觑准少女握住一支箭又翻身避开一支的时机,长剑如灵蛇出窍,“嗤”一声刺向少女颈项。
少女右掌在地面一按,左手握着的那支箭恰到好处挡在他剑尖,却是“嗡”地一声异响,一股强横无匹的内力自箭镞与剑尖接触处奔涌而来,谷云起右手顿时给震得一抖,险些没脱手松开长剑。
好在他也早有所料,急忙撤剑后退,老仆那条长鞭却又如影随形地缠绕上来。
这院中的机关虽然挺多,他进来的时间却很有限,绝不可能每一处都寻到并作出改变,故而机关暗器的威胁对双方都存在,区别在于谷云起能掌握他自己篡改过的部分,而青旗令主及老仆却不能确知。但谷云起既没有急于靠发动机关脱困,他们便也能料知,他所掌握的也不多,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少女收回白练,距离已经拉近,不便再以长兵器控场,她的优势其实在于内力。贴身而战,她一双rou掌甚至可以不惧谷云起的长剑。何况谷云起若想逃,还有老仆的一条鞭子在旁伺候。谷云起这便被她一再贴近,于她贯注内力的指掌拳脚间,一把剑竟尔施展不开,连连倒退,于庭木花草中狼狈穿行。
老仆一旁掠阵,脸上神色也随着谷云起的移动变化连连——那显然很与谷云起所经之地有无机关有关。谷云起虽则退却,面色却并不仓皇,退行得游刃有余。少女仗着自己一身雄厚内力肆意挥洒,难道便没有内力枯竭之虞?纵使她不担心,谷云起也要尽力消耗。他不到十数息已将这庭院踏遍,掌中剑横,腰背一挺,才要反攻!
少女脆生生笑道:“这才有点意思。”
她那态度,一如猫戏老鼠,丝毫未将谷云起放在眼里。谷云起不受影响,内力同样贯注剑身,剑剑迎破她凛冽掌风,竟也不顾内力损耗了。掌剑交错,这才有来有往,然而饶是谷云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