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苏宥醒来的时候谢砚已经出门了,他起的也不算太晚,八点多,不过这个点对于学生会长的谢砚而言绝不算早。
事实上按照平时除非有课否则这个点苏宥并不会起床,今天起这么早完全是因为有事——九点有新生晚会的排练。
苏宥报的是钢琴,负责人那边说是还有个小提琴跟他合奏,今天主要就是介绍两人认识顺便练习一下默契度。
快速在浴室解决洗漱,出来换好衣服。苏宥一边拿起桌上谢砚准备的三明治叼在嘴里,一边收拾盘子放进水池,顺便瞟了眼压在底下的纸条。
【不用洗,早点回来。】
是谢砚的字,力道很重,一勾一撇清晰分明。
苏宥咋舌,想着晚上就跟新认识的好兄弟出去网吧通宵。
苏宥到地方的时候负责人已经等在门口了。
负责人王语向他招手喊,“这边这边,俞天已经在里面了。”
王语带着苏宥往里走,边走边略带不好意思的跟人讲:“俞天脾气不太好,嘴臭,你多包涵哈。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先给他道歉。”王语是俞天的直系学姐。
一直到某个教室前。还未开门就听见几声不着调的弦音。王语敲门,没等里头的人应声就推开了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随风飞舞的白色窗帘,飘动下时不时被反射在大开玻璃窗上的阳光晃了眼,窗旁一张木质靠背椅上坐着个少年。
一头亚麻色日系卷发,仿佛未被打理的东翘西翘,露出的小巧耳垂上左右分别是一黑一白两只钻钉,上身一件宽松款的黑T恤,胸口图案是个白色碎裂骷髅头,脖颈一条拉得极长的黑绳上银色Jing致十字架随动作忽闪忽熄。下边是灯笼管破洞裤,腰间还有一排金属小圆环作装饰,脚上踩一双低邦鞋,露出一节极细的脚脖。
这个看起来完全是个反叛中二未成年的少年此时正夹琴在调音,被突然闯入的两人打断后一挑眉,将小提琴放回盒子后站起身。这才发现他肤色白的有些病态,暴露出来的四肢和锁骨也能窥见其瘦的吓人,尤其他身高还不矮,杵在那儿完全就像根竹。
王语做了个相互介绍后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对视片刻后苏宥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寂静,问:“你几岁了?满十六没有?”
俞天的打扮实在太像初中时候叼着烟放学后把好欺负的同学堵在小巷子里威胁的小混混,长相也是还带点婴儿肥。
俞天一愣,开口道:“傻逼?要不要我叫我妈带着户口本过来给你点手指算算我几岁了?”
一张嘴更像小混混了,哪怕满身名牌也遮不住的痞气。
“你这样我觉得我们可以散伙了,我去申请你单人演奏吧。”苏宥耸肩,倒也没多生气。
俞天嗤笑,叫道:“你过来。”他指向房间另一侧的钢琴,“随便弹个什么试试。”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指责他态度的苏宥走上前打开琴盖,明明旁边就有钢琴椅他却没坐,而是就以站立的姿势单手弹了曲两只老虎。
真就听话的随、便、弹。
俞天顿时笑了起来,拍手给他鼓掌,“真棒,过两天正式演出你就弹这个,我再给你去戏剧社借套武松打虎的戏服,绝对夺人眼球万众瞩目所向披靡。”
“……?”苏宥想把他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还给他,这才是傻逼吧?
王语形容的“乱吐口水的毒蛇”还真不是夸大其词,对一个刚认识并且之后一段时间内要经常碰头的合作对象这样口不留情,换个脾气差点的估计现在就转身摔门走人了,暴躁点的还得把人打一顿再走。
不过苏宥还真没被气到,甚至觉得这语气有点熟悉,很像某个他喜欢的游戏主播。
苏宥随手弹着初学者的练习曲,问:“你打算表演什么,G弦?卡门幻想曲?K526?”
“啧,你是哪个年代来的老爷爷?非得在刚逃离高中监狱正处于荷尔蒙分泌最旺盛满脑子都是借此机会结交异性的大学晚会上搞让大多数没鉴赏能力的直立猿猴一听就想睡觉的古典乐?”俞天的语速平稳,既没有夸张的怪异语调,也没有用过快语速虚张声势,但正是这样才听起来更为气人。
“……”苏宥假装没听见什么猿猴,“那你的想法呢?”
俞天反问:“会唱歌吗?”
苏宥当然是会的,他的歌声甚至被称为“海妖之音”,但他唱歌一向不是用来欣赏的,而是别有用途——这一点他当然不会告诉俞天,所以他的回答是,“不会。”
“会不会我说了算。”俞天道,“回头我挑个最近的流行歌把曲子改一下你唱着试试。”
“换一下,我可以改曲,你唱。”
俞天脸上出现明晃晃的笑意,牛头不对马嘴道:“我初中音乐成绩48,纯卷面。”言下之意是实践没有分。
苏宥突然有点好奇能让老师连同情分都不给的歌声,到底有多么惊世骇俗。但这显然不是他非得唱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