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放春只听见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他更深地吻下去。呼吸间,蔚知打着哆嗦,好像是害怕的,却把所有防守都卸下了。
所有官能感受都被放大了,包括耳朵。
他含着泪光,他们在静谧的夜里对视着,又一齐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亲一下,会好得更快。”
舍友还在等救命热水,蔚知不敢再绕远路把人送回去。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分别,可蒋放春说的每一句临别的话都像在承诺他们很快会再见面。
“放!你学坏了放。”
蒋放春笑着和他挥手,“没事,你也可以坏一点。”
蔚知红着脸冲回宿舍,时间只过了七分钟,大家饿虎扑食,谁也没注意到他快要烧起来。
时候合适,联欢会被提前到了中秋这一天。真正意义上的大联欢,正在基地训练的两所学校被安排在一起表演。大礼堂肯定是坐不下了,他们直接搬了小马扎坐在训练场,好在台子够大,旁边还配了一块屏幕。
这决定纯粹是领导临时起意。合在一起办,节目数目就得压缩,于是排练前又走流程审了一遍。
蔚知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这个夹带私货的曲目被毙掉,到底还是没有。
他感动不已。这秘密揣着不能跟蒋放春说,他憋不住了就去找叶百川。
叶百川和蒋放春都是师大的。先前他俩就叨叨着找机会见面,结果这机会愣是一次也没等到过。
羊毛出在羊身上:[百川姐!这回我不用再表演快板了!]
这是他俩高一开学时一起排过的节目。
那时蔚知还在学习为合群放弃喜欢,可是现在他不会了,他知道了快乐是不能靠自我牺牲获得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我要在几千人面前对蒋放春倾情献唱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叫什么?四舍五入就是千人演唱会!]
叶百川:[哟真酸。]
高中时,他们去过好几次KTV。但凡一起玩过的,都知道蔚知唱歌好听。再追溯起文艺汇演时为啥蔚知没上台唱歌,而是上去打了快板敢情那厮从头到尾都没展示过这个技能点。那谁能晓得呢。
叶百川在手机屏幕前笑,真心地为蔚知高兴。
叶百川:[祝您好]
叶百川:[到时我一定给蔚天王疯狂打CALL!]
羊毛出在羊身上:[嗐!别爱我,没结果。]
羊毛出在羊身上:[天王迟早得为爱隐退。]
93 爱人啊,比月色更皎洁
广阔的训练场,一眼能望到很远的地方。四周除了绿树,没有过高的建筑。
午后的太阳无处藏匿,在人们的注视下,晕开了赤红的光,吻向地平线。
月亮来接班。
蔚知终于有机会换上他压箱底的白衬衣这是真压箱底,衬衣上面全是各种泡面榨菜火腿肠。生活艰苦着呢,再不让孩子演,都该把这茬儿给搞忘了。
他特高兴昨天是洗澡日,起码今儿不用顶着一头的油上去示爱。
晚饭后,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喊集合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他们往训练场去,每个连找好位置,就地坐下。今儿不用管坐姿了,连偷偷换位置教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各班班长叫上几个帮手,开始分发荧光棒和手指灯,瞅着就廉价的小玩意儿,可大家都跟没见过什么世面似的那么兴奋。
混乱之中,蔚知俯身埋头,偷偷戴上耳机,那一段反复听过不知多少次的旋律在脑海中又跳起舞来。
是轻松的。就像这样一个忙碌中忽然造访的夜晚。心也喜悦地迎接着柔软怀抱。
“Doyouhearme,
“I’mtalkingtoyou...”
你听见了吗,我在向你倾诉。
“……接下来,请欣赏蔚知为我们带来的歌曲《Lucky》。”
黑夜与明月,露天的舞台,周遭的光打得格外亮,随着报幕声落下,蔚知从后台急匆匆地往台上赶。他听见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余光能瞟到自己收拾妥帖的白衬衣,记忆像在刹那间奔逃回了三年前。
他落花流水的昨日,他狼狈的、含着眼泪的一瞥。
他知道,那一眼之后,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佝偻着身躯也要倾听琴音的少年。
蔚知握紧麦克风时,只看到台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他忍不住想,那时的蒋放春是不是也曾看过这样一幕他一定不晓得,在这模糊的人群里藏着一个懦弱、敏感又不安的蔚知,而他给了他新的生命。
前奏很短,蔚知站定后,才回过头跟放伴奏的同学进行确认。
忽然,他发现自己不再害怕了,身子也不再哆嗦,他呼出一口气,脚下打着节拍,竟然腼腆地笑了起来。
这次换我在你眼中发光吧。
几千人的场地,荧光棒起起伏伏地晃着。蒋放春从听到那个名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