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僵持起来,每当一个大沈士兵倒下,就有一个大沈士兵冲上来阻挡寅浡人前进。消灭了一批寅浡人,在歌笛山口又涌出来一批寅浡人,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在血流成河的土地上,一红一黑两匹骏马互相盯住转圈,寻找对方的破绽。邢麓苔的金铠甲上留下了十数条深深的划痕,拿鞭子的手也换了一侧。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原先舒展的眉毛也蹙在一起,淡色的双唇因不停喘息而变得shi润发红。
方夜背后挨了一鞭,若不是那熟玉铠甲保护,恐怕已经吐血了。还有一鞭,虽然没有落在身上,却绞住他的一条发辫,扯下大半条鞭子,不知落在战场上什么地方。那双狼一样向上吊起的眼睛狠狠盯着邢麓苔,那股狠劲誓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rou来。
渐渐的,太阳竟已经过了中天。地上的雪水早就化了,混合着鲜血,马蹄一踏便是一个坑。
方夜注意到,漠城西侧的箭雨阵势渐弱,边示意士兵击鼓传令,守住主线的同时向西侧前进。邢麓苔纵马跟上,截住他的去路。
夏松梦在营帐里,心口咚咚地跳着。打仗需要多久?她没有任何概念,可下午就连春花的话都少了,情况可能不妙了。
春花拉下她捂在胸口的手,放在手心搓了搓,夫人,你别怕,哎哟,这小手怎么冻得这样冰凉!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上拿了个皮水袋,装满了热水放到她手上,夫人,可不能冻坏了身体呀,我们漠城就是这么冷,可别给你落下病根。
嗯,夏松梦接过,不会的。春花,你真好。手心暖暖的,皮水袋靠在小腹上,那里也暖融融。只是想到外面的事情,她又叹了口气,眉间的忧愁就像天上的云一样,驱不散。
谁也没想到的是,那战鼓竟然就擂了一整天。外面喊杀声越来越弱,战鼓敲击的间隙也越来越长。
战况胶着,谁也不愿意先收兵。相比之下,人数占优的方夜底气更足,而邢麓苔则感到不妙,微微分了神。漠城冬季的白天短,夜晚长,寅浡人到底有多少?已经作战一天,人困马乏,今日云层厚重,夜晚作战更是不利。
方夜抓住这一瞬的破绽,长枪贯空,破风而去。邢麓苔躲闪不及,左肩肩头的铠甲被刺穿,血立刻从肩上流了下来。
他回神,从衣角扯下一块将伤口堵住了,袖中射出几枚暗箭,方夜身材高大不易躲闪,趁此机会那黑蟒一般的鞭子咬住方夜胯下黑马的后腿,从上面狠狠撕下一块rou来。马儿吃痛跪下,方夜也跌落在地上,顺势打了几个滚。
天逐渐暗下来,城门楼上点燃了火把,燕枝蔻从城楼上退下来。局势不妙,务要为邢哥哥稳住后方。她直奔府衙,准备向蒋大人等挑明身份参与发米发粮之事,却看到府衙里不少家丁婢女连同刘大人的几位夫人都站在府衙之外。
她抓住一个婢女问,怎么回事?那婢女瑟瑟发抖,根本说不出话。
真误事。她又抓住另一个婢女,发生什么了?
那婢女被吓坏了,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燕枝蔻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府衙里居然闹了严重的鼠灾,老鼠数量极多,还有好些体大如狗的老鼠在府衙里面到处乱窜。
体大如狗?燕枝蔻从未听说过。那现在什么人在里面?
是其他官兵在那婢女说着说着又开始哭,燕枝蔻松开她冲进府衙内,里面一片混乱,她也不畏惧,抄起扫帚便是一阵拍打,边打边往里走,才看见焦头烂额的刘大人。
妖异!这是妖异啊!刘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蒋大人一见老鼠边立刻带人去查看前几日运来的粮草,主力都去那边了,余下他和七八个官兵解决这里。老鼠到处乱窜,看见粮食便吃,碰着木头便咬。
一只老鼠被追得到处逃窜,从燕枝蔻的脚面上跑了过去。那老鼠蹬在脚上,老鼠尖利的爪子几乎勾进鞋面里,她浑身发麻,举起扫帚一气乱打。听刘大人说了蒋大人的反应,她立刻想起来城内还有一处,存的是燕家运来的粮食。
顾不上老鼠了,她转头便冲出了府衙,往那宅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