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睦或许听说他们有过去,可不清楚这些过去具体为何。
封知榆早料到重旸必定积攒许多不满等待爆发,她本就计划以他仗义执言为由,逐渐拨开她与顾衍之间点滴,叫重睦听过后心底生出怀疑。
千算万算,怎么也不曾算到顾衍如此决绝。
封知榆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失去理智:“对我无意,对着姐姐满身疤痕和无数伤病便有意吗?!”
“啪”的一声,眼见自家妹子还要继续出丑,封知桓终是抬手对她脸侧扇下一耳光:“闹够没有!”
即使不喜顾衍,但封知桓永远不许旁人在他面前诋毁重睦,愤而怒喝:“不是爷爷与姑母不愿你嫁他,是人家不愿娶你,还听不明白?你如今已贵为龙岩侯之妻,在大庭广众下与旁的男子拉扯不休,可有想过龙岩侯当如何自处,给我跪下。”
他扬手作势还要再打,却被重睦及时拦阻劝道:“表哥,你也知知榆已是龙岩侯之妻。未免妹婿不快,别再动手。”
话音未落,只听得又是一阵闷声落定,封知榆此刻倒不再欲哭不哭,双手死死攥在腿上,任凭那闷声再次击中自己,始终死咬牙关不言不语。
总共三次,封老将军缓缓收回剑柄,闭目抚平心绪:“老夫教育孙女,龙岩侯自会理解。”
话毕恍若无事发生般看向封贵妃,继而闲话了几句家常方才又道:“耽搁太久,进殿用膳罢。”
第6章 重睦仰首,恰好能看见他侧脸如……
一顿归宁宴众人皆食之无味,静默不语间,总算熬到结束。
重睦向封贵妃告辞,眼见重旸不舍, 终是抬手揉揉他头发,叮嘱道:“照顾好母妃。”
幼时每逢重睦离开栖霞宫,他总会追问,何日才能带他同上战场。
“再等你长大些。”
这话也不知她究竟说了多少年,到如今他却不再开口。
待他再长大些,不必她多言,也该明白母妃身边得有人相伴。
她已在外浴血厮杀,自当是他留下。
信步将外祖与众人送至信恩门处,重旸告辞返回,封知桓则陪伴封老将军上了马车,夜影昏暗间,并无人瞧见龙岩侯府马车旁,有人持灯而立。
直到马车缓缓驶近,重睦方才认出那随车而行之人,正是龙岩侯宗寅。
“微臣见过八公主。”
宗寅一身玄米色衣衫外罩黑色斗篷,几欲与黑夜合二为一。他生得平和沉稳,虽不算打眼,但周身难掩豪贵气魄,重睦在封知榆大婚之日头一次见着他时,便知母妃眼光毒辣,并未替知榆挑错人。
“妹婿免礼,外祖方才离开,早知你也在,无论如何应见礼才是。”
宗寅略一摇头:“公主归宁,家人团聚,微臣不敢轻易上前。”
“胡诌什么,妹婿不也是家人。今日母妃好奇妹婿何往,知榆说是老夫人卧病致使妹婿无法脱身,表哥还叹未能与妹婿把酒言欢——”
重睦话音未落,只听得身后响起银铃般笑语道:“姐姐和侯爷聊什么呢,如此开怀。”
因着封老将军那几下重击,众人还是担心封知榆受伤,劳李尚宫替她上过药后方才离开栖霞宫,所以比其他人要慢些。眼下她早已收敛了先前情绪,面色平静,唯唇边泛着婉转笑意。
见她身形单薄,宗寅立刻示意随侍将早备下的斗篷递过去,低声解释:“公主询问为何不曾参与归宁宴,我正在解释。”
“还能为什么,不愿见到广益罢。今日说辞不过想让姑母听得舒心而已,姐姐应是比你还要明白。”
宗寅面上泛起两道惨白转瞬即逝,重睦闻言,甚少对她厉色道:“知榆,切勿胡言。”
封知榆压根不在意宗寅所感,自顾自拢紧斗篷看向重睦:“天色不早,知榆这便告辞,姐姐万安。”
她根本不看自家夫婿,与之擦肩而过踏上马车,动作麻利,无有一丝拖泥带水。
因此宗寅也连忙匆匆行礼告退,重睦有些话原本搁在嗓子里,复又重新咽回腹中。
眼见龙岩侯府马车渐行渐远,从午膳时分便强忍怒气的慈衿总算怒喝一声:“这封家小姐究竟哪里来的气性,碰上她这么个趾高气扬,不知好歹的侯夫人,龙岩侯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重睦略略蹙眉,思虑片刻终是叹道:“舅母生下知榆便离世,舅舅也去得早,母妃又宠她——”
慈衿别开脸哼了两下,毫不客气打断重睦:“何止是贵妃,公主就差没被她指着鼻子骂了也不怪罪,无度溺爱!”
她说着愤而连躲几下脚,却听得自家公主坦然笑道:“ 本宫皮糙rou厚的,真刀真枪都不怕,哪还会在意言语之争。不妨事。”
初学武那几年,重睦从梅花桩上摔下会哭,举不起剑打到自己也会哭,封贵妃心疼,总想着法儿劝她放弃。
后来她逐渐学会躲着母妃和慈衿她们暗自抹泪,哭着哭着,竟也不知不觉武学初成。
外祖亲自带她与表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