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昏黑,与先前枯山的地界不同,魔界大体上日夜分明,与凡界无异,只是此处的魔修大多长相怪异,丑陋不堪。
寻芳被漆炎领入不知何时设下的军帐中,一路上看到不少脸带赤麻的兵士,还在和系统嘀咕:你说,这漆炎是不是也和他们一般丑陋啊?
她只知道这位魔王下巴高昂,傲慢得惹人生厌,再加上赤红如血水晶般的眼睛,还未有机会探究他盔甲之下的容貌。
因为寻芳一行人的变故,漆炎下令在此处休整。
是。相貌相对正常朴素的亲随俯身拱手道,然后恭谨地退下了。
寻芳在帐中站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这军帐也与漆炎本人一般张扬奢华:粼粼银丝织就的黑色布匹是军帐的底色,其中富含魔力的水晶琉璃珠子点缀其中,低调的深黑案几后,是同样鎏金的宝座,珍宝玉石镶嵌其中,排布成一幅栩栩如生的岩浆图景。硕大的褚红色高级魔石被当作漆炎案几下的垫脚石,在特殊的法阵下魔光阵阵,引得寻芳有些不适。
漆炎转身在宝座上坐下,也在打量她,等寻芳被那些个珠宝都快刺得眼花时,终于结束了令人难耐的沉默,开口道:人修,你是怎么来到魔界的?
寻芳路上早已想好了说辞:我本是妖族,并非人修,通过妖族的领地来到魔界,只不过,因为路上遭到变故,流落到往冥之地,好不容易才走出来。
妖修...漆炎微微颔首,虽然寻芳这一番话明显有所保留,他也并没有追问,显然对来路不太在意。
你将在往冥之地经历的一切都说与我听。他命令道。
寻芳于是详细地和他阐述自己的经历,从掉入枯水开始,再到遇见李寻欢等人走出那地界,当然,有关于冥王与系统的事情她一概省略不提,虽然有被搜魂的可能,但眼下,合盘托出也并非明智之举。
漆炎态度傲慢,神色冷漠,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听完全程,也许是对一些细节并不感兴趣,他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指节略显杂乱地轻敲着,寻芳瞄到,果断省略了多余的描述,只重点说在洞窟中的情景。
......石棺刻满了不知名的文字,当我们打开之后,里面跑出来一个金色的小球,直接击中了我的同伴,以至于他昏迷至今...
漆炎瞥了一眼她怀里始终护着的男人,手一伸,玄明的躯体就不受控制地飞到了他手上,他把人搁在身旁仔细端详,魔力游走,只见玄明胸膛一阵,寻芳顿时紧张起来,生怕人给他弄坏了。
道侣?他嗤笑着问,寻芳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漆炎看她那紧张的样子,感到无趣,随手把人丢回去,嘲笑一声:真没用。
寻芳赶忙接住,仔细端详,发现基本无碍,松了口气。
漆炎没了兴致,便挥挥手把她打发下去:行了,你下去吧。
寻芳连连点头称是,临走前,迟疑地多问了一句:请问,我的另外两个同伴现在怎么样了?
漆炎不耐地扫她一眼:短时间内不会死。
寻芳还想再问,整个人就猝不及防被扔了出来,差点摔个狗啃屎。
两旁的守卫目不斜视,她拍拍自己的屁股,又不敢骂人,恨恨地呸了几声,把嘴里的草屑都吐出来。
也许是为方便监视,寻芳被安排在主帐旁边,这可让她大为郁闷,就在漆炎边上,这让她怎么逃?
不过,就算并非王帐,这个单独的小空间也被布置得颇为豪华,描金的床凳,琉璃盏,屏风上是栩栩如生的绣品,底下的地面也被压实了,铺上一层厚毯,若非外头的野外环境,她还要真以为这是哪间高级客房。
寻芳把人安置在床榻上,摸摸冰滑异常的锦被,问系统:你说,漆炎是不是有钱烧得慌?
系统诶了一声,居然说:你怎么知道?漆炎每年都会在狂怒期烧掉不少魔石,基本都是几个大城一年的贡稅吧。
还真烧?寻芳咋舌,不过很快注意到另一个点:等等,狂怒期又是什么。
小布偶歪歪头:啊,我忘记和你说了吗?
它接着介绍道:魔界一共有三类魔人,原生魔、杂种,还有魔修,其中原生魔杀戮最重,多由极端环境中诞生,无穷无尽,生杀无数,原来所有魔修都是由原生魔幻化而来,不过后来由于魔族与外族的交合,额外产生了杂生魔一类,多被称为杂种,早些时候是最低贱的一群魔,近几百年来,由于仙魔两界局势慢慢和缓,一些仙族的杂生魔也渐渐得到了更重要的话语权。
可这些与狂怒期又有什么关系?寻芳说着,给门口画了个小障眼法阵,这才掏出浴桶来几日劳顿,她肌rou都困乏了。
小布偶跳上浴桶边缘,晃晃腿继续说:狂怒期,仅存在于杂生魔身上的病症,每隔一段时日发作,发作时,会彻底堕落为原生魔,失去理智,渴望大肆杀戮,不过魔王历来都仅承认原生魔血统,漆炎的杂种身份并不为外人所知,而是我根据比对推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