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母亲常常给沈瑜唱《Que sera sera》这首曲子哄他入睡,里面有几句歌词他记得特别清楚——
“Que sera, sera,
【世事不可强求】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顺其自然吧】
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
【我们不能预见未来】
Que sera, sera,
【世事不可强求】
What will be, will be.”
【顺其自然吧】
世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大道理谁都懂,像你给你一个瘾君子说吸毒有害健康,像你给一个热恋中的人说你爱的人其实是个婊子,像告诉溺水的人前面的岸其实是鳄鱼背一样。
没有欲念,就没有贪恋,就会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理智地放开手。
但如果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你目光,一颦一笑都能控制你心跳,你该怎么做到心若止水,适可而止,顺其自然?
你该怎么停止对他的渴望和思念?
沈瑜觉得自己终日都像处在黑暗的夜空之下,偶尔亮起几颗星光,也是他伸手所不能触及的距离。
他跟谢临渊是最好的哥们,所以他们彼此珍重,哪怕偶尔开暧昧的玩笑也发乎情止乎礼。
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谢临渊能和他做任何事,唯独触及不了一点爱情的边缘。
沈瑜的感情随着谢临渊前女友的挑明而热烈起来,然而热烈过后就是冰冷的理智。谁都知道谢临渊重义气,又是大男子主义的铁直男,就算他被前女友说中又怎样?他是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同性恋的。
“你们说,一个直男有没有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好哥们?”
“绝不可能。要是我身边出现gay,我肯定躲得远远的。”
“直男只会恶心男同好不好?”
“直男不可能掰弯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要想继续跟他做朋友,就严防死守这个秘密,决不能让他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否则的话,你们连朋友可能都没得做。”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不可能在一起。身边的朋友,局外人,还有看着他们故事的观众。
他的爱情,被冠以奇迹之名。
也不知是该可悲,还是该可笑。
生活依然平静如水地进行,谢临渊依然不远不近地待在沈瑜身边,沈瑜依然在患得患失中沉浮。
沈瑜生日那天,谁也没请,只想自己放纵一回。他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接着他记得他接过一个女人的酒,就不省人事。
他迷迷糊糊感到自己被女人带到房间。她腻人的香水味让他想呕吐。
女人在他耳边说了句:“你先躺着,我去洗澡。”
沈瑜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头痛欲裂,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朦胧中感觉有人把自己拽起来,他大着舌头问了句:“去...哪?”
再次醒来就是在颠簸的路上,大约凌晨两三点,街上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谢临渊背着他,夜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临渊?”沈瑜抓了抓头发,视野逐渐清明。
“我不会在做梦吧?”
“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两人同时开口,沈瑜心中委屈非常,喉头一哽眼泪就滚落下来。
“你多没心没肺啊,身边永远有女孩,有一大堆朋友。我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说什么?”谢临渊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可以跟我说啊。”
“我想说我一直暗恋的一个人。他就是个傻逼,不管我明里暗里做什么他都看不到,都被‘好哥们’的身份所取代。有时我故意和他拌嘴吵架,不服输,出风头,其实只是为了让他多注意我点儿。我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一个人,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你说我还应该怎么做?我不敢表白,因为我知道一旦说出口,连朋友都没得做。我该怎么样让他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多不满足好哥们的身份?该怎么做才能取悦感动他,让他对我产生爱情的感觉,不多,一点点就够了,我从来还没有感受过——不再是该死的友情。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他的声音哽在喉中,趴下去泪水濡shi谢临渊的后领,又被风吹干,就这么冷热交替着,直到再没有热度浇下来谢临渊才缓缓开口。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我一直暗恋的人,他什么都爱逞能,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受伤了也忍着痛一声不吭,难过了也只会打掉牙往肚里吞,哪怕心里空荡表面上也会装快活的样子,永远飞扬跋扈,永远光芒闪耀。他爱玩摇滚,爱打群架,离经叛道,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然而只有我会千方百计地去找到他从未发布过,夜深人静时自己写的情歌,歌词说他喜欢罗曼蒂克,喜欢莎士比亚,喜欢聂鲁达,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