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这段时间。
“是么,”柳生问,“后来为什么会怀疑我?”
手机里传来细微而凌乱的脚步声,柳莲二的声音中却依旧平稳,“因为很早之前,我就有所疑惑——绪方唯对你实在太信任了。”
“这算什么……”
“这就是证据。”柳莲二打断了他。
“……”
“就算你不断重置同样的时间,但发生过的事情,依旧会在她的身上留有痕迹。”
说话间,柳莲二终于走进办公室。
他独自在办公室的角落,伸手翻开三年级E组的考勤表,视线往下,绪方唯的名字后面赫然标注着“请假”。
冥冥之中,命运的齿轮严密缝合、再度转动。
但他仍然接着说,“她面对仁王的时候更加放松,对赤也更有耐心……然而,到底经历过多少次轮回,她才会对‘柳生比吕士’如此信任?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自己能够数清楚吗?”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间。
柳生比吕士没有回答。
“我猜得对吗?”
短暂的沉默里似乎压缩了许多难以言明的凝重,柳莲二问。
“是。”
“到目前为止,整件事情其实只有一个疑点——为什么?”
柳莲二离开办公室,在无人的角落里低头思索,既觉得荒谬又难以置信。
在循环的时间里,枯燥地经历已经发生过的一切,却又细致到连考试分数都要维持‘正常’的表象,无论是谁主动选择这样的生活,都需要付出远超乎寻常的代价。
“当初仁王极力推荐你入部,理由是网球部需要一个理智的人。那么,柳生比吕士,作为我们之中最理智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莲二甚至没有拿出纸笔记录,他只是简单地问。
柳生比吕士沿着长街,缓慢前行,此时的回答或沉默都已经不再重要,他闭了闭眼睛,眼前弥漫黑暗的同时,夹杂着无数周而复始的画面。
——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漫长到难以计算的时光里褪去意义,答案似乎也已经遗留在那些苍白的时光里,变得难以捉摸,他缓慢地说:“绪方唯是一张太容易被书写的白纸。”
“所以,你其实讨厌那些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你总是维持着跟她的距离。”柳莲二站在窗户前,夏日猎猎风声中,他的声音模糊又遥远,“也正因为如此,你才会一次又一次回溯时间。”
“你要消除他们和绪方唯的记忆。”
“你要绪方唯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包括你自己。”
短暂沉默后,柳生比吕士终于慢慢地开口。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的打算。”
“你要去见绪方唯,”柳莲二说,“就像你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在循环不息的时间里,少年独自一个人度过许多日夜、解析每一分每一秒的动向,又利用规则掌握了它们。他是个太聪明又过于理智的人。
当柳莲二在办公室看到考勤记录时,就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
“——你要重置今天发生的一切,和我的记忆。”
“没错。”
柳生比吕士停下脚步,他已经站在绪方家的大门前,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真相随着细微的动静扭转,像是一切都将重回命运原点的预示。
“所有人里面,你是第一个醒来的人。”柳莲二问,“你本可以拥有她,但是你没有这样做;你也可以放走她,但是你更不会这样做。……那么,柳生,你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
柳生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像是越过漫长的时光,落在耳边时,沉重的像是裹挟着无数往事和不忿的肃然,又轻的像一声微弱叹息:“为什么你们总是期待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柳莲二顿了一下,他意识到某个词汇触动到柳生比吕士早已凛若冰霜的壁垒。
“真实有那么重要?”
柳生像是在问他,又似乎是在问更遥远的、别的什么东西。
“绪方唯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人。她无忧无虑,从不胡思乱想,也不该彻夜难眠,每天早晨在学校遇到,都笑着跟你问好。”
有些人企图占有,有些人寻求真相。
而对于柳生比吕士来说,更重要的永远不会是别的东西,而是那一句简简单单的“早上好”。
手机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柳莲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加快了语速,“可是绪方唯已经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是么。”
“你能够瞒过她,是她真的很信任你。”柳莲二说,“所以她不会怀疑,在她醒来后,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回溯,与丸井无关,其实是你的杰作。”
“……”
思绪掠过的微秒,所有事情在脑海里串联,那些未解之谜、无法自洽的逻辑,逐渐形成清晰的闭环。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