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
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发出动静,柳莲二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
看见他走出门,绪方唯下意识地站起来,转头追寻。
“是网球部的事情。”
幸村Jing市仿佛早有预知,安静地解释。
即使柳莲二不想让琐事打扰到部长,但经历过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轮回,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在这个突然独处的空间,绪方唯莫名感到心慌。
但幸村Jing市仿佛没有察觉到,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模样,他说,“继续么?赤也的时间安排表。”
“……哦。”
见他并没有提起别的事情,绪方唯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她一板一眼地跟他核对切原赤也的补习计划,将安排好的计划排上日程表后,望着满满一页纸,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怀着对切原赤也微妙的同情,她试探地开口问:
“……这个任务量和时间安排,对切原来说,是不是太繁重了一点?”
幸村Jing市瞄了一眼,微笑起来。
他的声音轻的甚至有些温柔。
“这不是很好吗?”他面对满纸记录着切原赤也将来一段时间悲惨生活的计划,无动于衷地说,“免得他分心做别的事情。”
绪方唯:“……”
先前关爱后辈的平静场景不过是一场假象,在此刻终于图穷匕见地露出本来面目,她在心里为不知如何惹到幸村的切原送上祈祷,但转念一想,作为幸村计划里的一环,自己的处境也很微妙。
但是……如果这只是为了整切原赤也,这番动作又好像太费周折。
她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等反应过来,时间好像突然被折叠,窗外的景色不知何时黯淡下来,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安静的可以听到时钟摆动的细微动静。
绪方唯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对面的幸村Jing市正静静地凝视着她,神色专注。
这份安静而长久的注视,意外地并不让人觉得冒犯。
绪方唯收拢起指尖,碰到笔记本冷硬的外壳,稍微回过神来,即使已经做好了装傻、远离幸村Jing市的准备,但是真正面对他的时刻,似乎总是被他的节奏带跑,她轻轻叹了口气。
“补习的事情,是你先提的吗?”
如果柳莲二在这里,一定又会发现异常——明明发出请求的是教导主任,但是她却直接问了幸村Jing市。
“是我。”幸村Jing市坦然地说,“我利用了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提前了它。”
绪方唯终于得到肯定:切原的补习果然是关于她早已设定好的情节。
但是——
“为什么?”
“我找不到别的理由让你来见我。”
“……”
面对这句直白、又十分搪突和自我的说辞,绪方唯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无论如何,在这个时间段里的幸村Jing市,确实是不能随便出院的病人,他日复一日的在枯燥的医院里忍耐病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绪方唯无法解读。
夜晚的凉风穿过窗户。
像是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一位少年目前虚弱的身体状况,绪方唯起身,将窗户轻轻阖上,从窗沿望下去,是曾经堆积了一层薄雪的花园。当时捧着融雪的少年冰冷的指尖仿佛穿透时空,从指缝中滑落的雪水迟缓地落下,激起一片凉意。
绪方唯背对着他,回忆与现实在眼前交织,许多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在脑海里乍响。
她在想,既然自己从轮回中清醒,或许该给他一个清晰的答案。
本该态度更郑重点才对。
但是她像是为了逃避一样,没有回头去看幸村的表情,窗户上隐隐约约倒影出少年瘦削的身形,她安静地凝望那抹暗色剪影,说道:
“我不是非你不可。”
——这是在回应那一句【“为什么不能一直是我?”】。
幸村Jing市挑了挑眉,似乎跟她想到同一幕的画面,轻轻笑了一下,“……你想起来了。”
窗户上倒映的少年剪影在夜色里混杂着说不清的情绪,分不清是欣慰还是居高临下的恻隐,绪方唯搞不懂他此刻的心情,又听到他说:
“再想起来多一点吧。”
“?”
她正要追问他希望让自己想起什么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廊上的灯光在门缝下形成一道光束,无形地隔开了她和幸村Jing市。
而冲进来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到空气中诡异的气氛,“啪”地打开灯。
“部长!”
切原赤也挠了挠本来就很凌乱的天然卷黑发,“一定要补习吗?训练时间已经很少啦,我不想——”
少年求饶的声音,突兀地安静下来,他看到了室内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