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孝脑子与口齿都不清楚,此时挣扎了一下,含糊地重复着:“贱人……贱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身体上的病能治好,精神上的毛病却越发严重了。
他最清楚不过他想要什么,什么能令他疯。高平孝口角渗血,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瞪着他。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精神其实一直都算不上健康,长期有一些抑郁症的倾向,曾经也试图自杀过,只是没成功。
高平孝整个身体一僵,随后剧烈挣扎起来,大声咆哮。
然而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次措手不及过后,一切恢复原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是他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这次之后,高平孝这个人物便彻底在他生命中消散了。
“贱人,还不是因为你!”话语刚落,一旁保镖将他一脚碾在了地上,鲜血从他脊背溢出,海清晰地听见了骨头吱嘎作响的声音。
他身上下来,踱到他跟前,微微弯腰打量他。
……
东亚娱乐圈大亨,皇天集团几乎垄断整个传媒影业,业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是做这行的,就不会有人不知道皇天,不知道梁家。
臭气钻入鼻腔,让他忍不住作呕又后退了两步。
高平孝在他身前,卑微如蝼蚁,肮脏如垃圾。
海只置身事外地提醒道:“他的血不干净,你们小心着点。”
海不甚在意,一副天真无邪模样,说道:“先别管我了,干爹。你成了这模样,桑原先生知道吗?你的戏,还能拍吗?你要的名利、前程,还能实现吗?”
“……”
海很害怕似的往后一缩,钻进了梁以庭怀中。
他侧过脸,俯视地上肮脏的男人,对他道:“你救了我最爱的人,我本应该尽最大所能回报你。可你又做了些事,让我想要将你千刀万剐,拆骨剥皮。”
海笑得花一样甜,亲热地倚着梁以庭,把脑袋靠在了他肩上:“干爹,你知道他是谁吗?”
海抚过他的脸颊,深深望着他,弯着嘴角小声道:“梁先生,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小山事后似乎患了洁癖,总忧心忡忡想洗手,海便把这真相又重申了一遍:“放心吧,他没得艾滋。”
“……其实我骗他的。”海在梁以庭耳边很轻地说道,“他毕竟救了我一命,治好他的病,放了他吧。往后因果随缘,生死是上天决定的事。”
“你忘恩负义……”
高平孝有一天会自杀,似乎并不是一件会让他多么意外难以想象的事。
他第一次发觉,原来他的干爹竟长得如此丑陋。稀疏油腻的头发,眼睛小且眼白多,宽大蒜头鼻,一张嘴大且宽,而此刻浑身血疮,几乎不堪入目。
“因为我爱你,我什么都会依你。”梁以庭的声音平缓而充满磁性,丝毫没有遮掩,淡淡道:“你要他生,我就让他生,你要他死,我就让他死。”
海忽而有恃无恐,垂眼看着他,言语间毫不避讳的虚情假意:“干爹,你怎么成这样了?”
“……”
海有些怔忪,内心里却又没有多大波澜。
他像恃宠而骄,仗势欺人,什么都不怕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杀了他脏了我们的手,况且,他也真的救过我一命呢,我不能杀了他啊。”
小山听闻他不仅有性病,还有艾滋,在将高平孝拖下去的时候不由加强了防护。
他用一根裤腰带系在床头,脑袋套进去,吊死在了床边。
海滨豪宅独门独院,周围连邻居都没有一户,刚开始还会觉得新鲜,但时间一久就觉得沉闷无趣。他跃跃欲试地想要在市中心置办一个小点的居所,能够方便他逛市场去影院,没有帮佣,生活也更自在些。
海往后退了一点,背脊撞上了梁以庭,温热气息朝他拂来,梁以庭的手环住他的肩,下颚在他鬓边摩挲了一下。
“你一定知道他的,他姓梁。”
他呼着污浊臭气抬起头,小小的眼珠子上翻,露出大片眼白,咕噜着道:“海?”嘴角扯起,神经质地勾了勾。
…………
海只是觉得太快,这个消息让他措手不及。
他再扭头去看梁以庭,仿佛看到了周身圣光照耀的大天使长,简直美到窒息。
海看着他,接着又道:“再说,他本身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因为……”海欲言又止,笑嘻嘻地对高平孝说道:“干爹,当时你干的那个小鸭子,可能还有艾滋,所以,你可能也感染艾滋啦。”
“你本可以……前程似锦,如果当初能对我好一点。因为……”
梁以庭并没有真要放了他的打算,他仍记得当初那个陈北林,籍着精神病的理由,他顺理成章地把高平孝关进了围墙最高的精神病院。
海并不算是个外向开朗的人,但他却矛盾地喜欢热闹,向往人多的地方。
大约半个月后,海再次听到有关高平孝的消息,他死了,死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