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开水龙头,拼命地冲洗着被泼到酒水的双手,而后抽出上衣口袋中的丝绢,沾湿了开始擦洗西服上的酒渍。
“不,不用了。”李文嘉拒绝道。
昂贵的丝绒西服,奢华低调的午夜蓝,在沾染了一片暗色的酒渍之后瞬间变得不伦不类。
这个男人……
那男人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李文嘉独自喝了点酒,不知不觉就两杯下肚,在身体热起来的时候,默默告诫自己不能再喝。
或许永远无法擦干净了。
期间也有人上前搭讪,但因为还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交谈中难免放不开,而这样的不善言辞在他人看来,却是一种美人专属的疏离清高,之后便不再有人上前。
梁以庭一步步逼近,而后伸手钳住他的臂膀。那手异常滚烫,一寸一寸地往下滑,热度几乎透过衣料灼伤了他的皮肤。
李文嘉无处可逃,手被他钳制在掌心,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的力度,在挣扎中死死望着那个吞没了戒指的池子。
厌恶、畏惧、憎恨,最终交集而成的是一种难以言述的惧怕。他怕他,在这一刻,简直怕到极致。他的出现,或许意味着现在的一切美好将要消失,而他永远无能为力。
男人微笑着与他碰了碰杯。
男人慢悠悠道:“不卖身了,连喝杯酒都不行?”
梁以庭硬掰过他的下颚,强迫他望向自己:“舍不得?”
他紧紧攥着的拳头被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了开来,无名指上的戒指慢慢旋转着从指间脱落。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梁以庭走了进来。
如果他再步步相逼,他会死,他一定会死。
李文嘉的手不停地颤,连酒杯都拿不稳,直接翻落下去,溅了一身。
李文嘉倏忽之间整个人僵住。
梁以庭维持着那虚假的斯文,停下了脚步。
周围有人看过来,李文嘉极力缓了缓,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什么,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他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唇色发白。
李文嘉来到远离他们的餐桌坐下,刚才被握过的手心无意识地在衣服上擦蹭。
李文嘉伸手与他握了握:“陆先生,您好。”
李文嘉脚底虚软,看着他,踉跄后退了一步。
梁以庭的手指滑过他的手腕,最终到达他的掌心。
“没有。”
那污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擦洗干净。
梁以庭披着深色大衣,水晶衣扣质感冷硬,仿佛还留有外面的寒意,他遥遥地冲他弯起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他握着潮湿的丝帕,面对着镜子沉默,随后忍无可忍地掩住了面孔,发出一声压抑破碎的悲泣。
李文嘉顿了片刻,抽回手,笑了笑,对简洛维道:“你是东道主,有不少客人要招待,我就先不打扰了。”
他有意借故离开。
李文嘉在他手下不住战栗。
看清来人的一刹那,李文嘉心脏一缩,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先前那位陆先生笑眯眯地递给他一杯酒,说道:“怎么慌慌张张的?”
李文嘉终于看向了他,嘴唇哆嗦着,声音轻而含糊:“……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既然你已经厌烦,为什
这个名字如同炸弹在他头脑中猛然炸响,掩埋的肮脏与羞耻被翻搅而出,赤裸地展现。
“放开,放开我……”
而梁以庭一眼也未看,直接将它扔进了水槽。几下碰击过后,戒指无声地滚入了下水道。
“你的眼泪要是敢掉下来,我就叫简洛维过来,让他看着我上你。”男人对于他的挣扎置若罔闻。
男人拉起他的手,将酒杯放入他手里,魔鬼般在他耳边道:“我以前可是在绮云楼见过你,夏璃。以为换身皮我就认不出来了?”
简洛维点点头。
那被剥离下来的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一枚戒指。
李文嘉咬着牙关,暗自松下一口气。他想要逃离这里,简洛维就在不远处,他朝他走过去……
“没有?”男人上下打量着他,笑道:“那就赏个脸一起喝一杯?”
简洛维说道:“你也知道这是我朋友了。”又对李文嘉道:“文嘉,这位陆伯伯是我们公司股东之一,他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与我父亲是一辈,当年交情很深。”
忽然之间,他仿佛在人群中听到低低的惊呼,余光中一道影子缓缓而来,光线都亮了几分,是人群散开了道。
李文嘉转身混入人群,不停步,也没有回头,他感觉到梁以庭在跟着他,那种感觉堪称恐怖。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他猛地回头。
嘉不免与对他对视,而试着避开那目光,又极其怪异。
男人将酒一饮而尽。
手指转瞬就变得冰冷,回过头,他看到有人出现拦住他,似乎是要与他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