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的童年里,并没有母亲的影子。
「你为什麽长得这麽像她?」这是在他儿时到少年的成长过程中,从爸爸口中最常听到的一句话。顾诚每次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哽咽着,眼里泛光地看着他,偶尔温柔地抚摸顾行的脸颊,揉揉他的头发。
顾行那时只懵懵懂懂地抱住顾诚,小手轻拍着顾诚的背,安慰道:「爸爸不要哭。」
刚开始顾诚的确是一个温柔的父亲,不过,那也只是刚开始。
随着顾行年龄增长,顾诚彷佛就变了一个人似地,性情暴躁、家暴也不过是家常便饭。
「呜呜呜……爸爸…好疼啊…」顾行蜷缩着身子,满布伤痕的身体害怕地哆嗦着。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麽,顾诚如此生气的原因又是什麽。
顾诚脸上还仍挂着酒醉後的红晕,他瞪着顾行,手上藤条毫无犹豫地往他身上抽。「嘴巴闭上!你他妈把嘴给我闭上!」顾诚陷入癫狂地嘶吼,眼里布满了血丝,手上的藤条更是没停过。
「啊!唔……呜呜呜…」顾行摀住自己的嘴巴,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父亲没有原因的怒气。
在顾行承受不住,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恍惚间他似乎又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完全不一样的语气,饱含了无尽的悲伤与痛苦。
『是谁?是谁在说话呢?』顾行无法睁开自己已瘀青肿起来的眼皮,他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便是在遭受那麽多的虐打後,突然迎接的怀抱。那麽温暖,那麽,令人不想再离开。
即使再次受到如此痛苦的虐待,也不想错失的那短暂的温柔。
於是,顾行不再那麽害怕顾诚打他。因为他知道,在经过那样的痛苦後,能够得到他渴望的拥抱,平常毫无机会得到的拥抱。
也是在其中一次的虐打过後,他终於看清了抱住自己,在自己耳畔轻声细语的人是谁。
是自己的父亲啊。
只不过,父亲一直喃喃自语的名字,不是自己。「对不起小璇……没有保护好你……」
『是谁呢……受伤的是我啊,为什麽爸爸要对那个女人道歉呢?』顾行小小的脑袋运转着,他用尽全力提起无力的手,摩娑着爸爸的脸,濡shi了自己的手掌,顾行知道,那是爸爸的泪。
「爸…爸……不…不要…哭……」几近乾裂的嘴唇张张阖阖,吐出了几个字。
顾诚赫然愣了神,空洞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嘴巴,和顾行那麽地像……顾诚觉得自己着了魔,他俯身,吻住了自己儿子的唇。
顾行睁大眼睛,不懂爸爸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是怎麽回事,也不懂为什麽他突然亲了他。
「我爱你……」
爸爸爱我吗?这是一种爱的方式吗?
顾行不明白,但他也不想去理解了。
顾行被动地承受着吻,嘴唇被啃咬得有些疼,但心中却宛若被蜜糖填满了。
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直延续到了国中。已进入青春期的顾行当然渐渐明白,自己和爸爸间的关系是不正常的。
但十分矛盾地,他并不敢去改变。是的,不敢,他害怕在戳破那看似美好的皮囊後,无论是痛苦或是温暖的一切,都将会在一刹那间逝去。
且在一次又一次的虐待、挨打後,顾行竟对这样不人道的暴力产生了变态的快感。
「你勃起了?」某次顾诚皱着眉停下了动作,眼里满是鄙夷。「你怎麽那麽变态,被打还他妈有快感了?」
顾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肿起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爸,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什麽?」
「我们都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怪物啊。」
从那之後,顾诚再也没有取笑顾行关於受虐後会获得快感的事。他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彼此间畸形的关系,直到顾诚想强暴顾行的那天,才崩然瓦解。
顾行承认自己病了,他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了其他诡异的感情,对於父亲的虐待与辱骂,他竟会乐在其中,甚至想跪在他脚下当一只只会叫的狗。
顾行爱自己的父亲吗?或许顾行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在顾诚强行把他压制在床上,作势要把他的裤子扯下来时,他第一次忤逆了自己的父亲。
『为什麽就不能一直维持现状呢?一直就这样不是更好吗?』顾行在心里想道,他拚尽全力地冲出家门口,在街道上像疯子般地跑着。
而也是在当天晚上,顾行收到了顾诚的死讯。
酒驾,当场死亡。
顾行就这样恍惚地回到了家,在自己房间发呆了一晚上,没有哭、没有撕心裂肺的难受。
唯有的,只有空虚与怅然。
会有第二个像父亲这样能让他臣服在对方脚下的人吗?顾诚死後,他唯一想到的只有这个问题。
幸好,他遇到了魏凌。
但魏凌和顾诚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