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无期徒刑(1)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也不错。
陈郁拎着手里的超大购物袋,想到刚刚收银员探究暧昧的眼神,白玉般的耳廓泛起了微红的涟漪,他抿了抿唇,认认真真把买来的东西一件一件放进车子的后备箱里,漆黑如墨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愉悦与羞赧。
一箱子的安全套,还有一瓶润滑剂。柠檬味的。
希望他会喜欢这个味道。陈郁红着脸想。
他坐进了车里,宽敞的空间足够他舒展一下劳累了一天的身体,然后再低头看手机——秘书给他发来了几个报表,并通知他明天有一个会议,陈郁回了一个“嗯”,然后打开了音响,温柔抒情的英文歌缱绻在他耳侧,车子启动了。
一个小时的车程,陈郁安安稳稳到达了那栋漂亮的别墅。
这栋别墅是特别为现在住进去的那位主人建的,完完全全由陈郁所设计,画的图纸,修建了一年多。
偏欧风的样式,前面还圈了一个花圃,里面种满了月光玫瑰和粉色的蔷薇。
是一个偏远,相当不错的牢笼,关住他最爱的金丝雀的合适的金丝笼。
下了车,陈郁把后备箱的货写了下来,抬起头眯眼看了看染着霞光,缀着火烧云的瑰丽的天空,再次感慨——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进了别墅,陈郁换了绵软的拖鞋,哼着歌提着东西往楼上的房间走。
啊,是这个房间。他的脚步停在了二楼最末尾的那个房间门前。古朴典雅的木门昭示着沉甸甸的年代感,漂亮的雕花蔷薇在门上缱绻栩栩如生。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是他囚禁了他嘛。
这么想着,陈郁的眉眼添上一点愧疚,但他依然微笑着打开门把手。
“咔嚓”,门把手动了,岑墨的第三十五次寻找出路也戛然而止。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结识了什么仇敌,亦或者是什么恶作剧,他只知道被擅自迷晕到这里让他非常不愉快。
他本就是淡漠的性子,此刻冷冷的坐在厚厚的苏格兰风的地毯上看起来更像个美丽的人偶,但是是那种锋利的,会划伤人手的那种。
“哒”“踏踏”来人踩在了松软的地毯上,脚步轻盈自在。
“怎么坐到地毯上了?摔下来了吗?”
很温柔悦耳的男声。岑墨捕捉到一点熟悉,猛然抬头去看。
眉眼弯弯的黑发青年弯下腰看着他,耳边的碎发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拉着厚重的窗帘,外面的光照不到青年的身上,但视力很好的岑墨能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青年的每一根睫毛。
“……陈郁?”
陈郁冷不丁被叫了一声名字,眨了眨眼,乖巧道:“是我。”
接着,他好像很心疼地看着岑墨,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
“摔到地上很疼吧,我把你扶上去,饿了一天了我去给你做饭啊。”
好像是很自然的口气,就仿佛他不是绑架了岑郁到这个荒无人烟房子的人一般,就好像他们只是寻常的一对……夫妻。是的,岑墨意识到不对了。
这个在他大学的时候很喜欢跟在他身后的腼腆青年似乎对他“有意思”?
回过神来的时候,陈郁已经把他扶到了床上,被绑住的双手陷入了柔软蓬松的床褥。岑墨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依然冷静地侧过身,摆脱那双温暖的手,直视着陈郁的眼睛:
“你绑架了我。”
绑架?陈郁笑容黯淡了一下,他点了点头,随意道:
“算是吧。”
岑墨皱了皱眉,相当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又道:
“你要做什么?”
陈郁回答:“和你一起生活。”
岑墨心里的想法落实,他循循善诱:
“那把我的手解开。”
陈郁这次回答得尤其果断:“不可以。”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岑墨的脸颊,却被他冰冷刺骨的视线制止了。他淡淡笑了笑:“我可以做阿墨的双手。”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岑墨的双腿,“腿也可以哦。”
岑墨知道他在恐吓他。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样扭曲的爱意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垂着头没有抑制怒气说了一声:
“滚。”
陈郁面不改色,这次却强硬地弯下腰,抱住了岑墨的脖颈,在他嫌恶又意外的神情中落下轻轻一吻,印在了他的脸颊,带着温度。他语调欢快:
“我好高兴,阿墨。我去给你做饭。”
岑墨没有发出声音,似乎要把他当作空气,只是脸上的chao红和冰冷的厌恶依然存在。
陈郁出了门,关上门。
抱歉。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抱歉。但我真的,太喜欢你了,什么时候,会回头看我一眼呢?只有这样才能把视线放在我身上了吧。讨厌也好,憎恨也罢,都属于我就好。
他将眼底的落寞深深藏匿了起来,依然步履轻快走向了楼下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