磋大会上刀剑相向,难免见血。除祟时同仇敌忾,添了不少情谊。年轻人不讲客套,三绝门的赛易难坐到宁雪落身边,打听他当初坠崖的细节。
“在下真的不知道封泊的去向。那悬崖下的水潭连接着瀑布,我掉进去以后呛得难受,只顾着抓住枯枝固定身体,没有精力注意魔教。”宁雪落摇头,把说过无数次的话重复了一遍。
三绝门的路画和赛易难都穿着玄色短袍,带两柄长刀。赛易难是北疆人,名字是拜入门派以后起的,他有一头发辫,侧脸如刀削。路画的性格温吞,个子是这桌人中最高的,腰细腿长,女侠客常称羡慕。
“可是魔教教主的修为强于宁少侠,既然你回来了,她也该逃出生天了才对。”赛易难带着口音坚持道:“难道封泊磕了头,失去记忆?”
宁雪落只是微笑:“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抬眼看见路画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桌子对面,任飞对小师弟讲述除祟的经历。“男女妖人为了逃避围剿,会临时交换炉鼎,装作异性情人。幸好我们有可疑住户的名单,很难被骗过去。”
颐楷一脸不解:“家中出现了记名夫妻以外的人,多半有问题。不需要注意男女啊?”
任飞举着酒杯笑了:“师弟想的太少。我们逐门逐户排查,百姓会不会生怨?江湖不与官结交,除祟行动却是官府默认了的。我们也不可武断,总有些民风开放的地方。”
他身边的琼演咳嗽一声。这酒宴,南海寺的僧人按理不会参加,任飞竟然把人请来,给他点了素菜热茶。任飞赶紧放下酒杯,一脸安抚地给琼演倒水。
宁雪落面露倦色,路画问他要不要回去休息,宁雪落恍惚答了句“不用”,太阳穴暖热,被温水按揉般舒服,便闭上眼。
过了许久,下腹是折磨人的滚烫,沸水在经脉里左冲右突,寻求释放。胸口胀裂,疼痛难忍,他心道不妙,眼皮却被糊住,手脚挣动一下,发现被人用细细的铁链捆了。
宁雪落咬住嘴唇,直到尝出血腥,他从浑浑噩噩变得清明,睁开眼。阴冷的血腥气吹皱了外衫,他视野一片漆黑,只看见远处的墙上插着火把。
他似乎被吊在囚室里。宁雪落看见一个男人被吊在自己右边,是赵狩。他探头,看见白鹿之在赵狩的另一侧。自己左边的人垂下了光头,是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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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孤零零的火把发出轻微“扑,扑”声,没有被光线照到的方向深不见底。
宁雪落吸一口气,反复挣动手臂,锁链越缠越紧。他看向离自己最近的赵狩。宁雪落的身高仅次于路画,他伸直了腿,足尖踢到赵狩的膝盖。宁雪落踹了两下,赵狩的身子晃荡着,没有醒。
宁雪落又抬起脚,听见前方传来压低的声音:“谁在那?”
“任飞?你那边有谁?”
“有我的两个师弟,和三绝门的路画、赛易难。”
囚室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垂下脑袋装睡。脚步声接近宁雪落,“咔哒,吱——”,门打开以后,没有人动他,左边的锁链传来响动。
宁雪落微微睁眼,身穿墨色衣袍的人打开琼演的锁链,扶住他往下倒的身子,拽起他的双臂往外拖。
视野突然从漆黑变得明亮,宁雪落马上扫视一圈。他们身处的囚室是个巨大的圆形鸟笼,外面才是插着火把的大厅。琼演被拖到笼子外面,扔到一张离鸟笼只有几尺远的榻上。
床榻是半船型,床头上扬,用金丝楠木雕了一尊模糊纠缠的形状,高高竖起。床尾是连接地面的宽阔缓坡,能让四五个人平躺。床身使用了巢型的弧度,两侧的雕花楠木微微向内卷曲,似乎是为了防止人掉下去,或者是方便扶握。
暗紫的丝被层层叠叠铺在床上,布料从床边漫到地面。身披赭红袈裟的年轻僧人鞋袜被魔教人脱去,伸展修长的四肢,合眼仰躺在丝被中,平添靡靡之色,从笼子里就可以看清。
“好痛……”
“呃,颐楷?”
“唔!”
“我们在哪?”
任飞身边的四人逐个醒转,宁雪落转头看向还在昏迷的赵狩和白鹿之,露出担忧。
“嗯……”外面的琼演也发出咕哝声,琼演没有被锁链束缚,他伸手捂住胸口,又夹紧了腿,侧身蜷缩在榻上。
“都醒了?”金石相撞的磁性男声回荡在大厅里。
宁雪落一惊,他胳膊被吊得失去知觉,费力地扭过身子,看见一个人坐在自己正后方。
那人从楠木太师椅上站起来,身材高大,影子把宁雪落罩住。他隔着鸟笼凑近宁雪落,宁雪落的脚尖蹭着地面,抬头回视。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虹膜圆如满月,两侧的眼白比一般人窄,让紧盯宁雪落的男人像被魔鬼附身。
他的眼角上扬,眉骨突出,浓眉如一对长刀,此刻眉心扭曲出一道涡。他的鼻梁如异域人一样高挺,嘴唇很薄,染着不健康的紫色。
男人把左手伸进鸟笼,擒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