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服软,道了一句:“那你早些回来,若是事情办的早,兴许能赶上。”
沈延远点点头,旋即三步并作一步朝着顾将军去了,顾将军将头盔递给他,沈延远接着就与顾将军朝着后门走了。
整个府中仍然充斥着欢声笑语。
出了后门,沈延远翻身上马时问道:“怎么了?”
顾将军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文御史方才叫人给我送了信,只说他在宫里,只是我瞧着,送信给我的小宫人好像快咽气了,问了话什么也没问出来,那字迹看着很是潦草,应当是情急下写出来的,所以方才我没敢说。”
沈延远心中忽然有了一二,他听说这几日圣人时常深夜召人进宫觐见,不过多是风言风语,也就并未放心里。
况且圣人多疑,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只是文御史做为一个秘史官,忽然秘密送信,这便蹊跷了。
且不说文御史那人素来做事情不急不慢,若非真遇到什么难缠的事,自然不会这般。
沈延远点点头,一把拽紧缰绳,便朝着校场领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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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天子跪坐在玉台上,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文御史双手颤抖,将他拖至于桌案背面,又弯着腰去拽桌子,结结实实将门堵死,伸手推了推,发现确实堵严实了才掀起官袍疾走回天子身边。
颤抖跪于天子面前:“圣人,我已找人报信,若是他能逃出去,咱们一定会有救的... ...”
老泪纵横,声音悲凉仓惶。
天子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一说话,一滴滴的鲜血不断地朝外涌出,他虚弱的道:“去,给我拿一副纸笔。”
文御史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纸笔。
这里是安和殿,平日都是用来观赏乐舞的地方,何来纸笔?
偌大的殿内,只有一盏盏屏风。
文御史一把掀起官袍,从里衣撕出一方布帛,交予天子手中,垂泪道:“圣人,您还将就些,写在这上面。”
天子点点头,仿佛随时都能咽气,门外是嘶喊声与惨叫声,刀剑相碰。
要不了多久,所有的殿都会被一一打开,检查可有余孽,一如当年。
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恍惚中,仿佛瞧见了他兄长在地上趴着,费力的往前爬,挣扎着,想要逃出这座巨大的牢笼。
可是是他亲手将剑扎进了自己兄长的胸膛,身 * 穿黄袍的男人睁着眼睛问他为什么。
问那个当年自己最疼爱珍视的弟弟。
而他只是麻木的回答说:“权利,无上权柄,不二势力。”
地上的人用尽全力对他说:“好一个无上权柄,不二势力。欲望将你心腌成黑的!今日你从我手中夺走,他日你必定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不信,他相信皇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原来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谁能逃掉?谁也逃不掉。
从前是他兄长,而今是他,下一个又是谁?
只是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转眼就轮到他了。
他闭了闭眼,从衣衫上沾了不断涌出来的血,手指颤抖,缓缓写着:“嘉宏十年,京都内乱,皇子夺权,安家余孽独活于世,五皇子陶靖与其勾结,谓为千古罪人,今血诏一封,告于天下,... ...”
文御史看他一字一字写着,自己也咬破了手,撕了另外一半的袍裾,一一记注。
他们文家从先人一朝一朝的经历着各种兵变,内乱,做为秘史官,从来都是实事求是,不会涉及个人感情。
发生什么,他们就写什么,换了新帝,那就写新帝。
旧朝更迭,随着时间一同轮换。
于是年年月月的秘史随着朝代更迭,昼夜交替,也被文家一代一代藏了起来。
写完后,天子将东西交到文御史手中,缓缓道:“你找个地方藏起来,今日寡人出不去了,屏风后的瓷器你转动它,内有一密道,狭窄逼仄,火把挂于墙上,用火折子点燃方可。你进去以后便是平西河,需要渡水而过,他们不会发现,务必将东西交给... ...”
交给谁?他忽然不知道了。
这么多年,他的多疑早就将身边的亲信,儿子,纷纷疏远了,唯一一个正直的,恐怕现在什么也不知,已经朝着城外去了。
想必,应当会和他差不多的结局。
一时哭哭笑笑,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顿了半晌,才长吁短叹道:“留你身边,待日后局势稳定,你将其留存告知天下。陶靖此番勾结内臣,獠奴,枉为吾子,若日后他盘踞高位,天下必定苦不堪言,寡人虽非善人,却也算个明君。”
他确实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是这些年身在其职,为南明谋算的却一点也不少。
文御史不肯独走,跪于地上苦苦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