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殿外的青砖盖着灰蓝色的纱,松树乖乖地靠在围墙边。里头倒显得温情,暖色的蜡烛连成两排,桌子上香炉烧得正旺,几缕灰烟攀上,白松香气慢腾腾地缠住金柱,飘向远处。
我单手撑着下巴,瞧着太阳才露出一些小角,心中万分澎湃。
今天,便是第一次出场呢。
自打我从娘胎里出来,就注定这一生不平凡——不是因为说书客的紫气东来或凤凰来仪,而是被老天作者注定的反派jian臣。
都天注定了,那它肯定会把你的路铺好,只准你走指定的路——路上是人间天堂还是阿鼻地狱,它哪会注意?好吧,那注意的也不过是再在天堂加个桃园罢了,像我这种“罪大恶极”的反角谁会在乎。
“大人,该早朝了。”
听这唯唯诺诺的声音,我就知道早春又被晚冬耍了。晚冬那丫头心眼多得很,把早春这软柿子吃得透透的,明明都是贴身丫鬟结果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早春。可偏偏这早春也是傻瓜,硬说自己是自愿的,自然我也没理由罚晚冬,事情也便持续到现在也没所以然。
其实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叫“剧情”的玩意。晚冬不想被我牵连,毕竟里头有提说“侯丞相的一贴身丫鬟为主葬身”,她们都才二八年华,为jian臣丧命确实不是什么好名声,也就早春这傻姑娘不在乎。
思绪扯得太远,我摇了摇脑袋,在早春的伺候下穿戴好官服、一群美妾相送后,慢悠悠地上了马车。
“大人……”见我转头看她,早春的脸渐渐羞红起来,“这是您第一次出场,奴婢大胆向道观求了个符文祝大人平安。”说着把一香囊取出来,放在我手上。
我看着手里的香囊,轻轻握住道:“你有心了。”
早春腼腆地笑了。
其实早春长得远没有身后的妾群艳丽,不过是眉清目秀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可我却觉得西施都比不上她。
待坐上马车,车夫驭马驶向皇宫后,我沉默少顷才把香囊放置一旁。
我是喜欢早春不错,但也仅仅是喜欢。并且我也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将死反派,自然不会把一姑娘的大好青春扣在身上,若不是剧情需要那些美妾也不会在丞相府了。
现在渐入仲冬,京城地理偏北自然会冷些。听着车外的马蹄和座下车毂辘发出“咯吱咯喳”的声响,偶尔还传来车夫吸气声,我问道:“还有多久?”
车夫道:“爷,马上。”
我不再作声。
那车夫说得不错,过了没多久就有同僚向我言好,我虚虚地应了他们也没怎么理会。渐渐的,车听了下来,我在车夫的搀扶下下来车,看了他一眼说:“回去加身衣服。”
末了,又补句:“钱从帐房里面拿。”
那车夫听了愣了半晌,在我的目光下才颤抖着行了礼:“……多谢爷。”
看着他害怕的样子,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先行回去今天不用来接我。待他走后,我顺了顺衣袖向宫门走去。
此时宫门尚未开放, 众臣只能站着外头吹着朔风,互相报团取暖——我自是不用,因为剧情关系我生来有符合角色的灵力,行驶一周天便可御寒防热——这也是难得的便利了。
待我走近后,才发现谢太傅和其嫡长子谢淳风站在门口。谢淳风身子弱,禁不起风吹雨打,在这里也不知站了多久已经开始连连咳嗽,周围人皆是焦头烂耳。
刚巧我这个“工具人”来了,见他本就苍白的脸现在几乎没有血色,便握起手腕将灵力运输到他身上,瞧着他逐渐平息了咳嗽声我才把手收回。
谢太傅和谢淳风向我道谢:“多谢侯大人。”
“太傅何必多礼,快请起。”我连忙扶起了前者,也对后者应礼。
谢淳风这怪病也是剧情引出来的,寻常药草还治不好,必须需要浓厚的灵气才可舒缓一二。而在剧情中,这困扰谢淳风二十多载的苦疾,居然是被情敌用灵泉滋润,吸收了七七四十九日才治好,真是不胜唏嘘。
不过还没发展那么快,现在才到“谢淳风和主角受初遇一见如故”。而我作为官员中的一份子,对同僚多加照顾自然是应当,况且在场的也只有我有灵力。
我站在谢太傅后面,官虽小但爹是我老师的谢淳风和我站在一起。他悄悄地用他小指勾住我的,神情非常正经地站在一旁。
也该庆幸他披有狐裘,宽大的衣袖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明白这动作没有暧昧,因为多年来我对谢淳风十分照顾,他也似乎把对父亲的依赖托付在我身上,很喜欢和我碰触,有空了就让我摸摸他的头或是他勾我的手。
这一来二去,早就变成习惯,我便由他去了。
此刻,只听一个声音喊道:“开宫门——”
伴随着声音的,是宫门内拉发出“哐哐哐”声。由外往内望去,远处日光打在宫殿的琉璃瓦上,金光闪闪,端庄气派至极,这便是平民百姓向往的皇城。
文武百官分列往大殿走去,期间每个人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