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断你大腿,你倒不记恨。”
人在什么时候最没戒心?所有答案中必有“觉得对方是傻瓜”一项。
西山武风强盛,刀法尤兴,一手创立“铸月山庄”的清河修氏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与问锋道狂风世家、金刀门柳氏争“刀门天下第一”的名头,未必有北关武登家、东海紫星观等置喙的余地。本代庄主修玉善人称“夜炼刀”,侠名素着,刀法修为亦高,可惜独子不幸逝世,后继无人,这几年渐渐淡出江湖,也有说是他不见容于镇西将军韩嵩,索性隐遁避祸的。
女郎眯眼乜斜,清纯小脸上掠过一抹难以形容的艳色,完全没有掩饰那股子轻蔑鄙夷的意思,不知怎的却分外勾人,瞧得男儿心痒难搔。
“方才你自言自语的,都嘟囔些什么?”
应风色故作木讷地摇头,正色道:“莫大夫什么人都救,却不是同什么人都交朋友,储姑娘与她感情甚笃,我信她是好人。她说你不是魔女,你肯定不是。”
“整个大清河派都是人家的分家,还能再分出点什么东西来?你见过断掉的壁虎尾巴长出身子脑袋么?”满霜回头哼笑,明显带着蔑色,讪嘲让她的表情又鲜活起来,也可能是想粗暴略过一霎间的尴尬温煦。“他们的源头,是西山清河郡的铸月山庄修氏。这也没听过?”
“韩雪色”不曾与女郎在降界并肩作战,不知她是武功最高、修为最深的九渊使,看外表当她是尚未及笄的女童也合情理。激起女郎的优越感,说不定便有兴致作弄他一番。否则以鳞族根深蒂固的成见,易地而处,怕应风色自己也不会想搭理“毛族牲口”。
言满霜冷哼一声,容色明显晴霁许多,若有似无乜他一眼。
应风色微微一怔,才省起她骂的是自己,“魏无音”三字更是触其逆鳞,浓眉一轩,差点儿冲口骂出“牲口肏过你的屄”,咬牙暗忖:“她骂的是韩雪色,可不是你。”强迫自己想着瓣室中两人尽情交欢、缠绵旖旎的香艳情景,忆起女郎种种好处,怒火稍平,耸肩道:
“听过。都说‘铸月炼兮夜如明’,原来大清河派的‘清河’,便是清河修氏那个清河啊!”青年微露恍然,轻轻击掌。
应风色忍着对这名字的生理不适,装出豁达的样子。“在山上把我当人养的,也只有韦太师叔,可惜他老人家天年不永。我同魏长老不熟。”
果然言满霜柳眉扬起,嘴角又抿出那抹小巧细折,杏眸里的愤烈似消淡了些,转变成另一种同样危险的、将要恶作剧般的不怀好意。“我可是魔女玉鉴飞啊,谁与你小小年纪?离我远些!还是你另一条腿也不要了?”
“你以为搭上指剑奇宫,便懂武林了么?魏无音便把风云峡当马戏班子耍,那也不该以为能把牲口教成人。”
让你窝着混口饭吃,不如回家种地。
“以你那点眼力自是瞧不出,叶藏柯与那厮的刀法有同有异,却能以‘缠’字贯穿。但大开大阖之缠,与小巧腾挪
应风色道:“那时敌我难分,落手重些也是自然。我在山上当了十年人质,日常挨揍什么的都不当一回事,骨头既能自个儿长回去,何必搁心里不舒坦?”实情是被自己的女人踩断腿骨,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当是预习修罗场罢。
满霜沉默了片刻,忽然别过头不看他,小声嘟囔道:
因此,很难想像在大清河派内会有本家分家之争,如马长声与洛乘天并非一师所授,“冷月四刀”更是各有师承,未必与二人相熟,只因其师大抵与洛乘天分属同辈,见着二人喊声“师叔”便了,其余也毋须深究,应风色才觉满霜的话听着更奇怪。
但这话只能烂在肚里,好不容易气氛和缓,应风色不会傻到滥耍嘴皮,乖觉接口:“你说他俩是本家分家斗法,我说没听大清河派有分支,不知叶大侠从何处学来。”
“我是不知,难道你又知道了?小小年纪口气忒狂,长大要吃亏的。”
胜过传统的武林派门,声名地位与日俱增。
“大清河派拿得出手的,也只一套《炼夜平明刀》,这厮和那捞什子‘冷月四刀’使的都是这路刀,细节虽异,仍瞧得出是一套梗概,与叶小子所使可说是天差地远——当年修氏本家和外姓弟子闹到决裂分家的地步,那是毫不奇怪。”满霜冷笑:
我……谁嘟囔了?我是接你的话而已。
莫非叶藏柯所使,竟是铸月山庄的《铸月刀法》乃至《补天秘式》?
储之沁不只与莫婷感情好,事实上小师叔同谁都好,自也包括言满霜。应风色不动声色提起少女,正是要让女郎想起,适才是谁在危急关头救了她朋友。
“这一套一套的,连同你那唬人的宫主派头,全是魏无音教你的?”看着像是来了兴趣,似难想像一个让人打他、又教他宽恕,还由着他端宫主架子的魏无音,简直活脱脱的失心疯。
这样的务实使得大清河派弟子积极向外,不作内求,出了门派互相照应,混镖局、混行伍,混大小帮会,有需要时总会提携自己人。积极开枝散叶的结果,使其影响力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