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
但那一年,两个人还是输了。沈铎的马,马掌上的马钉被人动了手脚,从马背上跌下来差一点点就摔得半身不遂。
有钱人的子弟,无一不是欢乐场的老手,什么疯玩什么,胆大疯狂,放浪荒诞。雁思归是稀客,又是他们作弄惯了的,当然全都针对他使诈,但雁思归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正经玩起来反倒没怎么吃亏。于是,有人开始针对庄可可,终于把人搞输了,便叫她叼着根抹茶饼干,和喜欢的男生玩情侣游戏。这无异于当众表白。本来这没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的是雁思归,站在食物链底端的雁思归,这样的起哄就带上了浓厚的恶意羞辱与嘲讽意味。
日子就在他的横眉冷对与雁思归的公事公办中一天天过去。偶尔沈铎会想起来,他和雁思归算是有过一段和平相处的时光,至少那个时候他躺在床上,顶多能逞逞口舌之快。
18岁的沈铎经验不算少,但都是和女人。即便是梦里,雁思归也是女人的样子,丰乳肥臀。他只当是自己对他那张脸有冲动,没想过能对着他男性的身体真的发情。猎奇也好,瞧热闹也罢,他过来,本来只是想来看看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实战到底是怎么样。
考完之后,班里在私人会所里办聚会。这帮少爷小姐其实背地里谁都看不起谁,但表面上依旧你来我往,把酒言欢,个个端得一副同窗情深依依惜别的样子,演技一个比一个精湛。沈铎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雁思归那次也会去。他扫了一眼,在一群女生堆里看见了庄可可。
梦境与现实重合,他头脑混沌不清,征服感也好,报复感也罢,全都助长了欲望的气焰,化作汹涌的快感
昏暗不明的室内,缭乱的灯光摇曳,掠过众人脸庞时,少年少女变得光怪陆离,恍若各色精魅鬼怪,起哄声口哨声此起彼伏。沈铎看见雁思归半隐在暧昧的光影里,没有动作没有言语,侧影的线条流畅优美,投在他身侧的墙上留下一道美丽的剪影。
他以为雁思归会掉头就走,没想到雁思归面无表情地把笔记再次打开,不带感情地说:“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而已,只不过,真正的强者,不屑于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沈铎唇角突然被烫了一下,发现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鬼使神差地,他将手探进了雁思归的衣襟,触到一片火热滑腻,脑海中那根弦突然啪地断了。
对事不对人么,还是妇人之仁呢。
后来,庄可可出去了,雁思归过不久也出去了。有人在他身边窃窃私语不怀好意地笑说今晚整票大的,药性烈得不行,徐公子这会儿正爽着呢云云。
沈铎叼着根烟,坐在一旁冷眼看热闹。
沈铎想,他永远成不了雁思归口中的真正的强者,失败的滋味尝一次就够了。
等他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夏日的光景。知了聒噪,空气黏腻,潮湿闷热得像是少年少女无法宣泄的欲望与精力。几个月不见的狐朋狗友围在他身边叽叽歪歪说着他不在时发生的什么屁事,说居然有谁家的公子哥看上了雁思归,要是沈铎不介意的话,准备高考结束后将他一举拿下。沈铎挑了挑眉,看向窗边绿影摇曳树影婆娑下的那个人,正撑着下巴听着庄可可讲什么笑话,淡淡道:“我为什么要介意。”
沈铎心下了然,问了两句,叫人把他领到了房间。那什么徐公子倒是还没来,雁思归一个人躺在床上,衣衫凌乱,满面潮红,皱着眉头似乎是很痛苦。
轰走了所有来补课的家教,没想到却迎来了雁思归,奉命给他带作业,补课。沈铎恶狠狠道装什么假惺惺。
沈铎有一瞬的愣怔。反应过来的时候,雁思归已经在机械地讲题了。
就在人群开始喝倒彩的时候,庄可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桌上抽出一根抹茶棒,盈盈走到雁思归身前,直接大胆地跨坐上去,将饼干的另一头放进了雁思归的唇缝里。雁思归没有动作也没有拒绝,任由青春靓丽的少女勾着他的肩膀一点一点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贴近,触碰,亲吻,啃咬。暧昧在两个人中间发酵滋长蔓延,将他们与他们隔离在两个空间,一方是青涩又热情的静谧,只余心跳声,一方是惊愕与嘲讽的喧嚣,全是起哄声。
后面发生的事很混乱,他记得雁思归细声细气的呜咽,记得他绵软无力的反抗,记得他痛苦不堪的呻吟,记得他青涩又情动的反应,记得他紧致黏腻的内里,记得他臀尖淡红色的小玫瑰……
他不明白雁思归到底是在借机暗讽他还是在认可他。
是认可么?明明憎恶他憎恶得要死,居然还是会有那么一丝心软,冷冰冰地开导他么。
雁思归很奇怪。至少沈铎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没想到,一站到雁思归身边就移不开眼了。那双一贯明净透亮的猫眼不复清明,泛着重重雾气,朦胧又迷离,仿佛是冰冷的寒潭被烈日灼烧,化成了柔软荡漾的绵绵春水,蒸腾着曛曛水汽,袅袅醉人。沈铎甚至没来得及描摹他其他地方,就那么被他眼眸中神色的变化勾得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