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宸冶手艺也就那样,从冰箱里翻出两个蛋,不会打蛋,胡乱搅了搅,又煮了锅粥,水还放少了。
冰敷过后,脸颊上的淤肿稍稍消了点,手腕才发现有擦伤,方宸冶给他上药时,许奕边抽气边抱怨。
“你这是活该!”方宸冶不轻不重摁了下许奕肿起的脸颊,“本来就没多好看,现在更丑了!”
许奕无语,捧着刚出锅的热粥,饿得顾不上烫,小口喝着,嘴唇烧得红艳艳。
方宸冶盯了一秒,他顺着沙发滑到地上,盘着腿,把许奕一箱游戏盘都翻了出来,没兴趣的就到处乱丢。
“你手机响了。”许奕提醒他。
瞄了一眼,备注是“傻叉”。
方宸冶没抬眼,反手摸到手机,接通后说的第一个字就让许奕惊呆了。
“爸。”
方父不知道说了什么,方宸冶豁然起身,踩着许奕的游戏盘,起身去了阳台。
玻璃门后,方宸冶表情逐渐不耐,转了两圈,竟然直接砸了手机!
手机屏幕碎成斑驳蛛网,摁键也没反应,许奕帮他捡起来,方宸冶没接,他手撑栏杆,点燃一支烟,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他始终盯着许奕的脸,在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我得消失几天。”
“出什么事了?”
“姓唐的把那什么楠进医院的事给我家老子说了。”方宸冶吊着眼角,似笑非笑的嘴脸看着就欠揍,“看你那姘头干得好事!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说!”
“姘头”就不是好词,尤其不应该用在唐默宁身上,许奕听着不快,对方宸冶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心里巴不得对方早点走。
方宸冶看透了许奕的小心思,指尖弹落三两余灰,“想赶老子走?”
有些事情,说出来就只有尴尬,许奕眨眨眼,“你觉得呢?”
“许奕。”
方宸冶唤了许奕名字,却不说话。
许奕耐心耗尽之前,方宸冶掐灭烟,妥协一般,“我会给你打电话,你要是故意不接——”
像是突然想到有趣的事,他笑了一下,幽幽把后半段话补上,“那你就死定了!”
许奕:“……”
方宸冶太喜欢掌控,脾气不好,嘴又毒,许奕怵他,心里不爽,但大多时候只能像个没用的附庸,乖乖配合。
许奕都能想到两人对话,如果他回,“我凭什么要接你电话?”
方宸冶肯定会回,“我不想我的朋友,因为滥交,在我不在的期间,染上什么脏病!”
想想就头疼。
脸上的肿伤历时四天才消完,这期间,唐默宁提早回了部队,方宸冶只来过一个电话,他被方父家法伺候,背部受了鞭刑,惨兮兮地下不了床。
许奕打扫了一遍自己家,从沙发缝里捡出那颗四千万的珠宝,如果不是心血来chao要打扫,许奕都把它忘记了。
他打算找个恰当的时间,当了它。
妥善安排好家里事,许奕抽空回了趟许家。
几年未归家,管家叔叔看上去更苍老了些,两鬓从花白变为了全白,笑时,脸上的褶子堆在一块, “二少爷回来了!老爷一定很高兴!”
他会高兴?
不见得。
要不是有求于这位许先生,这栋别墅,许奕想,他或许永远不会回来。
这里的人、这里好似百年不会变的旧物,每一处都让许奕觉得厌恶,就连空气,都像是毒,血淋淋地刮着肺。
这个时间段,许家做主的那位正在二楼书房办公,雷打不动的铁律,发妻去世,也不曾让这个男人踏出书房来看一眼过。
念及此,许奕捏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rou中。
他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静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低醇的,“进来。”
许千崇与许奕向来没话说,这位父亲对儿子许奕只有一个要求,保持许家的脸面,然后别死在外头就行。
许奕给他讲,自己想去队伍里历练几年,其实就是想着能够和唐默宁一起。
对方让他滚,可惜他当不了听话的狗。
许千崇没问原因,他意味深长地抿了口浓茶,“你不来,我也回去找你。”
上头下了密令,体制内的每家都得出一位适龄男女入伍。
许千崇有三个儿子,大儿子选为继承人,小儿子又多病,国外疗养。
挑来挑去,确实只有许奕最合适。
事情敲定,许奕也不准备留着吃晚饭,他关门的时候,后面的人叫住了他。
“找个时间,去看看你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