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情况下,亚历山大·普尔曼都是麦克·洛根最讨厌的那种人。
他穿着昂贵的西装,戴着镶宝石的名表,左手尾戒上那块绿莹莹的浮雕宝石,足有洛根的拇指那么大。他待人有种恰到好处的热情,谈吐风趣又不逾矩,非常容易也善于博取他人的好感。
但另一方面,他嘴角的笑容永远没有延伸至他的眼睛,他的握手虽然坚定有力但脸上却总是付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说话很有趣却总有意无意地试图把控对话的走向。
换句话说,亚历山大·普尔曼是个典型的商界Jing英。
这倒也不是因为洛根有多愤世嫉俗,他只是觉得这些人享受着不应得的生活,还大多都傲慢的惹人厌烦。
好吧,也许麦克·洛根确实愤世嫉俗。可谁又能怪他呢?普通纽约警探的年收入只有堪堪14万【1】,巡警的年收入仅5万出头。他们日复一日地面对凶恶歹徒,泼洒着自己的血汗,但最终所得很可能连普尔曼的一块表都买不起。
更别说,这些人还总是用鼻孔看所有警察,好像就因为他们交了足够多的税,公务员就成了他们的奴隶一样。
如果他不是裸尸案的重要证人,洛根肯定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洛根看了看普尔曼的手表,凑到顾医生耳边小声说:我敢打赌,用我一整年的工资都买不起他的那块表。
医生将普尔曼介绍给两位警探后,就一直盯着警探桌上的金属镇纸发呆,洛根的问题唤回了他的注意力。只见他单手掩住嘴,斯文地打了个哈欠,用还带着泪的眼睛看了一眼就含含糊糊地说:不会。这个是普通款,才大概6万多的样子。您一年的工资应该有14万【1】了吧?
接着,他看到了洛根脸上的表情:哦呃
其实有了手机,戴不戴手表都无所谓的。帕西瓦尔干巴巴地找补,您看,我其实平时也习惯用手机看时间
洛根默默指了指稳稳待在医生左腕上的表,后者浑身不自在地拉着袖子掩住了它:这个主要还是为了配衣服
嗯,你们用6万块的东西配衣服。
医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便一脸窘迫地道歉。警探挥挥手表示没关系,心里既为两人之间巨大的贫富差距而感慨,又因为医生的反应而感到好笑。
他俩小声进行毫无意义的交流时,普尔曼正手舞足蹈地跟格林威讲火柴盒的来历。
我当时哪儿知道他们要带我去ji院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去了之后才发现的。但我可没碰那儿的人,我就喝了几杯酒,他们都太小了。
我是喜欢女人,但我喜欢那种,说着,他双手比划出了一个葫芦形。我是个体面人,不是变态。
洛根嗤笑道:可您这个体面人也没在第一时间报警啊。
面对警探的指责,普尔曼毫无愧色地耸耸肩:商业伙伴带我去的,他们是那儿的常客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不直接触犯他的利益,他可以对违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洛根再也忍不住了,重重往椅背上一靠,冲普尔曼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格林威干这一行的时间更长,见过的奇葩更多。他虽然也对普尔曼的恬不知耻嗤之以鼻,但还是能态度和善地继续问:您说他们都太小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普尔曼笑嘻嘻地说。虽然他们有可能都是娃娃脸,但是吧
他一摊手,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两位警探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格林威不自觉地凑近普尔曼,有点急切地说:能不能请您跟我们一起去一趟曼哈顿检察院,将您刚告诉我们的事情向地检复述一遍
哇哦!普尔曼夸张地举起了双手,别想让我当你们的明星证人。去那儿的人都认识我!如果我成了那个告密的,我的事业就完了!
等我们立案调查后,地检可以强制传唤您
普尔曼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个随你们便。但我出庭时什么都不会说,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丢下一句上班要迟到,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格林威和洛根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苦笑了起来。迟迟没有进展的案件有了线索,但目前唯一的证人还不愿意提供进一步的帮助。这就意味着他们要么能找到一个特别好说话的法官,愿意在证据近乎全无且证言语焉不详的情况下,给他们开搜查令;要么就得付出更多的Jing力,寻找更可靠的证据,请求法官开具搜查令,让他们进入普尔曼口中的那间酒吧进行调查。因为只靠一个火柴盒显然
哎呀,他把火柴盒也带走了!格林威惊呼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医生此前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年长警探的声音猛地将他,从那个不太安稳的梦里拽了出来。他无意识地抖了一下,把警探们之前给他倒的一杯茶全扣在了腿上。
接过洛根塞给他的一盒纸巾,帕西瓦尔睡意朦胧地清理大腿上的那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