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克,在你离开之前,答应母亲几件事…
这世界上有很多危险的、黑暗的地方,尤其是那些连智者们都还不理解的地方。你成为军人之後,就算哪一天,职责或任务要你前往,你也不要去…。就算有声音叫你去,你有不要去。就算你觉得…没什麽大不了的,记得我说所说过的话。
9岁那年,德瑞克因为父亲的关系,和母亲大吵了一架。他哼唱着「来自深水」,是父亲失踪之前,教他唱的最後一首歌。母亲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勃然大怒,并质问他是从哪里学来的。他告诉母亲,是父亲在跟他讲述退魔大战的故事时唱给他听的。他很喜欢这些歌谣…郁郁寡欢的小调,沉缓中带着隐约鼓声节奏的低鸣…但母亲不喜欢。她禁止他唱任何和战争有关的诗歌,说那会让人的心智受暴戾之气污染。
德瑞克很生气,他认为母亲只是因为父亲抛下了他们,因此在听到父亲的一切时才如此情绪乖张。自从父亲消失之後,母亲就鲜少与村里的人来往,也不让他有太多机会认识村里的孩子,把他关在山脚下的这座木屋里禁锢了起来。
他沿着屋外的小溪往山上跑,躲到一个母亲找不着的地方,唱着父亲教导他的那些诗歌。
喔,十字星,十字星,罗盘一转不见影…
喔,孤独王,孤独王,手中留剑不留命…
当他轻哼这些曲子时,脑海中总会浮现一片壮阔但模糊的景象,如黄昏般艳红,却又有漆黑夜的烟染。在想像力和歌词的交错下,德瑞克可以就此唱着,唱上一整天。
孤独王只与天地为伍,孤独王只和剑刃共舞…
无德亦无憾、无德亦无憾…
孤独王只与天地为伍,孤独王只和剑刃共舞…
无声也无息、无声也无息…
无声也无息、无声也无息…
无声无息的,「那个东西」,就坐在德瑞克的身前,张着硕大、有着一圈黑点的橘红色大眼看着他,听他唱歌。
在他从凯恩父亲的床上惊醒时,全身都是怪异的勒痕、大小不一的挫伤…他觉得好痛,身体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痛得不得了…他抬头看到母亲红肿泛泪的眼,自己也害怕地哭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哭的原因是什麽,只知道有股无以名状的恐惧,在他的心中如藤蔓般攫碎了所有的勇气和意志。母亲抱着他,告诉他不要再自己一个人跑到危险的地方,也不要再唱任何跟辛登有关的歌曲。他答应母亲。
隔了几天,他休养结束回家之後,母亲告诉他,他的体内流有厄运之王的血脉。
他自此绝口不提这段过往,也不再和别人提及父亲曾教过他的任何一件事。他甚至不敢去研究关於辛登的历史,因为那个名字,似乎和那段黑暗记忆中的恐惧,有着极为深远的连结。此後,每当有人提及这段历史,或甚至是寻常闲聊中传颂、离事实相距甚远的故事,他也都拒而不听,免得那道诡异的景色,和景物中那道名为恐惧的身影,再次出来伤害他。
『』 那个男人的声音,犹如钟响般,回荡在莱恩的神智中,提醒着他的身世,更勾起那段他已经几乎要遗忘的破碎片段。
他在莱拉耶海的森林里漫无目的地闲晃,思绪混乱的搅荡着。浑沌中,有一股味道指引着他,让他就算在视线不良的林荫处,也能及时闪过横更在前的杂枝,或是即将绊住他的纠结树根。
他走了很久,靴子几乎被烂泥给浸透了,最後才踏入一块沐浴在午後阳光中的空地。空地的四周满是杂乱而放肆的树根,和垄罩着森林的Yin影,唯独这块空地,和中央的那座墓碑在Yin影的范围之外。德瑞克在进入树林之後第一次抬起头,脑袋里似乎回来了几分理智。他凝视着由洁白大理石所雕刻而成的墓碑,那是塔席克. 拜恩的埋骨之地。
团长曾说铸剑师拜恩的故事,但那只是在某次集会时,随口提及的简短历史…这名享誉盛名的铸手,出生在莱拉耶海,最後也下葬在莱拉耶海;拜恩的雕像在莱拉耶海随处可见,魁梧而豪迈的直挺身躯,高举着一柄断剑、另一手则握着一把铸槌。他掌中的断剑,又被称为神霓剑灵。剑灵是莱拉耶海的守护神,也是许多居民的重要信仰对象。据说拜恩的技术,便是由剑灵所赐,因此拜恩也算是剑灵信仰中的主要崇拜对象。
白洁的墓碑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块平整、光滑如洗的大理石板,和中央镶嵌的一把碑中剑。宝剑镶嵌在石碑中,外头包覆着一层嶙峋的水晶;水晶在Jing巧的打磨和高超的切割工法下,呈现完美对称的多角结晶面,安稳地守护着拜恩生前的最後一把作品。
塔席克. 拜恩,是帝国历史上最着名,也最受人景仰的铸师,他一生中锻造过无数神兵利器,其中最知名的,莫过於因陀海女王的惊蛰长枪、贝托索利蒙骑士的金虹正义之剑、以及大十字辛登的无锋天下之剑。
剑影、烟硝中的阵阵金属朔光,怒吼声在德瑞克的耳边响起,他紧闭双眼,回忆着母亲的声音。他不该去回想任何跟辛登有关的故事,他不应该…
『』
他从没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