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所谓的『内绪酒』,是指已经决定举行婚礼的两家之间所进行的交换仪式,双方的亲家选了十一月的吉日,由决定招太吉入赘的吉野屋前往太吉家,在亲朋的见证下,举行『内绪酒』。
当天澪所穿的和服,袖子里有五处地方缝上了象徵吉野屋的三柏徽章,配上宽幅的腰带,头发则梳成岛田髻、再插上有播种图案的梳子和鳌甲发簪,更显得娇艳动人,来观礼的宾客,都倾倒在她出色的容貌之下。
而太吉则是人逢喜事Jing神爽,自是格外的高兴,当别人祝他『早生贵子』时,他还羞得脸儿发红。
内绪酒结束後,澪的身边多了一位裁缝师。
因为传说新嫁娘若亲手为自己缝制婚礼所穿的礼服『白无垢』,将可一生都活在幸福之中,所以在静的要求下,宗左卫门找了一位名为阿绢的年轻师傅。
内绪酒结束後的一个多月里,澪把每一个上午的时间都花在缝制嫁裳之上。
裁缝师阿绢是个年约三十,容貌秀致肌肤白皙的美丽女子。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身边还带着一个七岁大的儿子,虽然没有打算再婚,但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吸引男人的魅力。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澪才赫然发现她竟是父亲宗左卫门的情人。
尽管宗左卫门已经有了静这位美人胚子的妻子,但是她一向娇弱多病,根本无法满足Jing力过人的宗左卫门。
如果说静像朵开放於春天的花,那麽阿绢就是一朵会在秋天里开花结果的花。
知道了这样的事实,澪并不为母亲叫屈,反而觉得阿绢其实蛮适合父亲的。
其实宗左卫门花大把银子把阿绢请入门,是有他的目的的。
因为宗左卫门不希望女儿在内绪酒之後,还暗地设法和所喜欢的男人私会,所以刻意在澪的身边布个眼线,澪防着父亲,宗左卫门防着女儿,并非父女两相互瞧不起对方。
其实他们内心都明白,就是因为太重视对方了,才会这麽步步留神。
经过一个月的试炼,宗左卫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现在的澪看来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太吉的婚事在做准备,彷佛已经把和沙门的那段恋情忘得乾乾净净了。
但是他一点也没料到,澪依旧不能忘记沙门的一切,在她的内心里,无时无刻都想着要见沙门一面,她的诚心似乎召来了奇迹。
这不知该说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纯属巧合?
内绪酒举行过一个月後,太吉为了替澪打造一只特别的簪子,带着澪走进一家饰品屋。
就在太吉忙着和打造饰品的师傅交换意见的时候,沙门走到店里来了。
当下,澪惊讶的屏住气息,完全无法有任河动作。沙门明明看见了澪,却视而不见地,眼睛只盯着他所要的东西。
紧跟在沙门後头进来的,是将头发梳成兵库髻的弁天,他穿着一袭紫色底编着秋季花草的窄袖和服。
弁天看到澪,也吃了一惊,但外表却完全没有显现出来,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沙门身後。
弁天虽然不是女人,但比真正的女人还更加美艳,因此,他一进店门里,立即成为店中最引人注目的焦点,所有的人都看直了眼,纷纷臆测弁天的身份。
最常光顾饰品店的,要属一些艳名四播的名艺ji、名娼ji,可是弁天的气质却又和这些艺ji、娼ji截然不同。
当时,许多最新流行的创始者,其实就是这些艺ji。艺ji们为了吸引恩客上门,常斥资改变发型或者用梳子、发簪打扮自己,城市里的姑娘们,随後也就竞相模仿。
但是能够在饰品店里买得起鳌甲、象牙、珊瑚、镶金点翠的梳子、发簪、珠饰等这些高价物品的人,毕竟只有少数具有特殊阶级的女子。
现在站在店里头的弁天,气质比那些特殊阶级的女子还要来得突出。
所以饰品屋的老板一看到沙门,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恭敬地和沙门打招呼。
坐在师傅面前,和沙门有段距离的澪,很自然的竖起耳朵倾听沙门和老板之间的对话。
这一趟,沙门是专程过来拿他央托师傅所打造的发簪。
「这是纯金打造、镶有上等珊瑚的发簪,您说陪您来的这位小姐,适合配戴鲜红色的珊瑚发簪,我们就照您的意思打了这只发簪,请您看看是不是满意?」
饰品店的老板口若悬河的直夸这只发簪不仅样式吉祥上 面的珊瑚更像极了价值千两的红宝石。
果然如老板所说,这双发簪巧夺天工、金碧耀眼的叶片中间镶嵌着打磨一流的红珊瑚珠玉,任何一个女人看了它,都会希望自己可以拥有一支。
沙门从老板手中接过发簪之後,马上插人弁天的发髻上,在那一瞬间,弁天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看到这一幕,一股醋意不禁油然涌上澪的心头,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他们两个是恩爱夫妻,或是两情缱绻的爱侣。
「您觉得怎麽样?真的很适合呢!」
老板也看得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