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刚过,日光已逐渐西斜。广场上的发财车大抵就定
位,各种乐声、招呼声、宣传带声,让这小小的黄昏市集显得拥
挤而热闹。
几步之遥一所高职的暑期课程刚下课,斜背书包的学生大批
涌向公车站牌,有些则先向市集踅踅。
一个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拖着凉鞋、闪过
乱钻的小孩,步入市集内。他身後一步,一个年纪差不多的青年
女子跟在後面。
「阿郎,衫我拿。」被唤作阿郎的男子转头将手上拎着的白色
衬衫交给身後女子。阿郎身穿白色背心,卡其色的七分裤,脖子
上一条银色链子,腰间裤带处也是一条愈粗的铁链,系着钥匙杂物
。
女子则打扮的中规中矩,脸上略微装饰,部分染过的褐发已渐
褪色。身上的衣服与饰品看来都是路边摊与小服饰店的便宜货,但
看得出来有花一些功夫安排,因此也不会显得寒酸。整体给人的感
觉略带时髦,但又不显得招摇。
阿郎被广场入口的烤鱿鱼吸引,轻轻拉着女子的手走到摊子前,
研究似的看着老板用铁夹翻着烤架上涂满酱料的鱿鱼。
「要否?」阿郎转头问女子。
「不要,」女子皱着眉,挥手煽开往脸上袭来的、充满炭末与香
气的白烟,手指向价牌,「而且好贵。」
「没关系啊,想吃就买。难得出来吃这个。」
男子还是向穿着油腻T恤的年轻老板买了两支。接过来,一手交
给女子。
「我同你讲,出来,想吃什麽就吃。又不是那麽没钱,饲你不起。
」男子边说边咬着竹签串着的鱿鱼,露出微被烟燻的牙齿。
「可是……好油,手都会弄的油腻腻的。」女子嘟嚷着,但也边
走边咬嚼了起来。
男子伸手把女子拉过来,让她挽着自己的手臂。阿郎的个子不高
,顶多一百七出头,但身材结实。从女子的视线,正是阿郎宽阔的肩
膀及粗壮的手臂。从侧边看过去,阿郎的胸膛突出好看的曲线,将背
心拱成漂亮的弧状,背心外缘露出偏白的肤色与茂盛的腋毛,胸口也
有些细微的毛发。这些弧线是短暂做土水和运货工人时累积下来的。
比阿郎矮约一个头的女子仰面看着他,有胡青的下巴与薄薄嘴唇
、单眼皮的眼睛不算大但睫毛长、挺直的鼻梁、孩气但略长的脸型,
女子不禁骄傲起来。
「现在几点了?」阿郎问着,但眼光是看着弹珠球摊。
「五点十五」女子看看手表。
「那时间还早,可以玩一局。」阿郎脸上浮起顽童似的微笑。
「每次都是玩这……」女子有点抱怨,可是阿郎还是坐上弹珠台
前的木头椅子。
「这又不花多少钱,你又不准我玩大台电动……」
女子站在阿郎後头,看着自己的男人像孩子般用塑胶版拨动玻璃
弹珠。看着阿郎比平头略长的黑色头发(前不久才又染回来的)、脖後
根,以及屋脊般的背。女子注视着阿郎拨动板子时,手臂肌rou的细微变
化,整个裸露在灯光下的手臂,汗毛金黄色的光泽显得有些陌生,但很
漂亮。专心的表情,显得冷酷而强硬。
阿郎一心在六排或五排弹珠之间,完全没注意到女子专注的目光,
当然也不知道,女子一边想着,为什麽跟着眼前这个有些稚气的男人、
目前这样下去不会长久,他可对两人之间的未来有什麽算计?
是不是女方比较会算计这些?女子一边觑着,一边计算着生活费与
房租,孩子出生後的花费,阿爸那边是再不会有什麽资助了,明日怎麽
跟房东谈关於瓦斯费的事,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干,又是口香糖,小蕙你等一下,我再一局,这一次一定……」
女子没有回应,只是把手搭上阿郎的肩脖之间,轻轻捻着他脖上的银链。
他的肌肤温热,有点汗带来的黏滞。阿郎空着的那只手则伸过来握住女子
的手,指头不安分的抠弄女方的长指甲。
算了,他定下来就好。总会有办法的。
阿郎结束了弹珠大战,勾着女子的手继续一摊一摊的看。他口里嚼
着口香糖,笑谑地把有些粗劣的皮卡丘布偶推向女子的怀里。「你看,我
很厉害吧,这只给你。」
「讨厌,这一只也没多少钱,我要这个小孩玩的干嘛。」
「可以给小龙啊。」阿郎眨眨眼,做出小蕙熟悉的坏坏表情,另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