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带几本书去啊虎子?”
“不用了吧,在那儿有佛经可看,也就够了。”
“围棋呢?没准哪位高僧可以陪你下下棋。”
“也不用带,他们要是有棋手,还能没有棋吗?”
“呵呵,看来我太爱瞎操心了。”
我站在妻子的身后,看着她麻利的收拾好旅行背包,内心百感交集。
“啊!虎子,你吓我一跳。”妻子收拾完一转身,差点撞到我怀里。
“芬……”我一把抱住了妻子。
“芬,如果有来世,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吗?”
“当然是和峰哥再续前缘了。虎子,你们最好是投胎时选选性别,一男一女才好。”妻子调皮的说道。
“不,下一世,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报答你……第三世,我再去找峰哥。”
“虎子,别这么说……你知道我下一世想做什么吗?”
“是嫁个正常的男人吧?”我猜度着说。
“不,我要做一个同志。”
“你疯了!同志的悲剧你看得还不够吗?”
“因为,今生,我虽然能理解你,却不能体验你的痛苦和悲伤……”
寒冬的月亮冷冷的挂在窗外,我和妻子轻轻的拥抱在一起,没有激情,却长久不愿分开,仿佛彼此抱住的是尘世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的身体状态在峰哥去世后急转直下,虽然刚过四十岁,却有点风烛残年的感觉。爬到安宁寺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寺里没什么像样的供暖,我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来的,此时却不得不把它脱下来拿在手上。
安宁寺在半山腰上的一片平地上依山而建,风景清幽,远离尘世,香火不盛,游客也不多。寺里有七八位师傅,很少下山,不兴土木,平日里亲自耕种,诵经打坐,颇有古风。如今这样的寺庙已然不多了。
我是下午上山的,秋阳初斜,散漫的照在山门上,院里的松柏依然苍翠,在四周萧索的大山里展示着别样的生机。此情此景,我的脑子里想起了与峰哥常听的那首古曲《寒山僧踪》,恬淡安宁的曲子恰似这里的写照。
只是我没有见到“僧踪”,僧侣们正在做功课,院子里静悄悄的。
我没有打扰他们,悄悄的进了大殿,裹紧羽绒服,找了个蒲团坐在佛前。
和尚们的功课还没有完,我渐渐无聊起来,看到前面的桌子上摆着一摞竖排的繁体佛经,便信手拿了一本《维摩诘经》。
“如智者见水中月,如镜中见其面像,如热时焰,如呼声响,如空中云,如水聚沫……”随手翻了一页,映入眼中的这几句话竟然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内心。
再往下翻了几页:
又问:“欲度众生,当何所除?”
答曰:“欲度众生,除其烦恼。”
又问:“欲除烦恼,当何所行?”
答曰:“当行正念。”
又问:“去何行于正念?”
答曰:“当行不生不灭。”
又问:“何法不生?何法不灭?”
答曰:“不善不生,善法不灭。”
又问:“善不善,熟为本?”
答曰:“身为本。”
又问:“何孰为本?”
答曰:“欲贪为本。”
又问:“欲贪孰为本?”
答曰:“虚妄分别为本。”
又问:“虚妄分别孰为本?”
答曰:“颠倒想为本。”
又问:“颠倒想孰为本?”
答曰:“无住为本。”
又问:“无住孰为本?”
答曰:“无住则无本。文殊师利,从无住本立一切法。”
无住则无本……无住则无本……我痴了一般在心里咀嚼着这句话。是啊,无住便是不要执着,放下执着就无所谓什么本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