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管菜园众泼皮偷色 拔垂柳花和尚逞力(上)
只说鲁智深自往东京,在路又行了八九日,早望见东京。入得城来,进得大相国寺。
少刻,只见智清禅师出来,鲁智深先把那炷香插在炉内,拜了三拜,将书呈上。
智清长老接书拆开看时,中间备细说着鲁智深出家缘由,并今下山投托上刹之故,“万望慈悲收录,做个职事人员,切不可推故。此僧久後必当证果。”
清长老读罢来书,便道:“你既是我师兄真大师荐将来我这寺中挂搭,做个职事人员,我这敝寺有个菜园,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壁,你可去那里住持管领。每日教种地人纳十担菜蔬,余者都属你用度。”
智深道:“既然如此,也有出身时,洒家明日便去。”
次日一早,智深领了法帖,辞了长老,背上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杖,和两个送入院的和尚,直来酸枣门外廨宇里来住持。
且说菜园左近有二三十个健壮汉子,平日也耍得几膀子力气,只因生性懒惰,赌博不成才做了那破落户泼皮,泛常在园内偷盗菜蔬,靠着养身。
中间有两个为头的,一个叫张山,身短体粗,五肢俱壮。哪五肢?双手双脚外加胯下那物什是也。因着胆小如鼠,有个诨号叫“过街老鼠张三”。另一个叫李石,却是身高体壮,胸膛块垒大如磐石。却有个诨号“青皮蛇李四”。怎生得来?说来可笑,这一群泼皮没家没口,年纪也都二十来出头,正是龙Jing虎猛的时候,怎奈何没个女子看的上他们,要想去那青楼楚馆解解火,拿不出那份银钱。可怜Jing壮小夥,一个个夜夜空虚,早起时胯下便硬得如铁棍也似的,青筋暴起。李石这厮胯下的阳物天生多筋,勃勃而起时有如青蛇出洞,被一众流氓泼皮户哄叫着得了这个诨号。
自打这二三十号泼皮流氓聚拢了一处,偷闲耍jian也是平常,平日里无甚鸟事,胯下却硬的难受,一来二去不免做起了“虚凰假凤”的勾当,在此暂且按下不表。
泼皮几人因来偷菜,看见门上新挂一道库司榜文,说大道相国寺派鲁智深前来住持,自明日为始掌管,不许闲杂人等入园搅扰。那几个泼皮看了哪里肯,便出个将鲁智深推到粪池,出个大丑的计策来。
却说鲁智深来到廨宇退居内房中,安顿了包裹行李,那数个种地道人,都来参拜,尽行交割。
做完这些俗事,鲁智深才安顿下来。十几天风尘仆仆的赶路,便是智深这般膀大腰圆的壮汉,也不免觉得疲累。在卧房中稍加洗漱,又脱的赤条条的,拉了被褥盖上,一手托着光溜溜的脑门,一手在结实壮硕的身子上摩挲,挺着硬邦邦的阳具,裸身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智深批着僧袍,露出一边筋rou贲起的胸肌和胳膊来,出到菜园地上,东观西望,看那园圃。只见二三十个泼皮,拿着些果盒、酒礼,都嘻嘻的笑道:“闻知和尚新来住持,我们邻居街坊都来作庆。”
智深道:“你们既是邻舍街坊,都来廨宇里坐地。”
那领头的流氓张山、李石便拜在地上,不肯起来,只指望和尚来扶他,便要动手。
智深见了,心里早疑忌道:“这夥人不三不四,又不肯近前来,莫不要诓洒家?那厮却是倒来捋虎须!俺且走向前去,教那厮看洒家手脚。”
原来鲁智深也吃得史进的拜见,心中有数。同样是壮汉,史进跪拜下去时,圆滚滚的屁股rou高高的翘起,一看便让智深心中腾起股子欲火。这几个泼皮虽也跪着,屁股和腿却都是虚着的。这一比较,就有问题!
智深大踏步近众人面前来,那张山、李石便道:“小人兄弟们特来参拜师父。”口里说,便向前去,一个来抢左脚,一个来抢右脚。智深不等他占身,右脚早起,腾的把李石先踢下粪窖里去;张山恰待走,智深左脚早起,两个泼皮都踢在粪窖里挣扎。後头那二三十个破落户惊的目瞪口呆,都待要走。
智深喝道:“一个走的,一个下去;两个走的,两个下去。”众泼皮都不敢动弹。只见那张山、李石在粪窖里探起头来,原来那座粪窖没底似深,两个一身臭屎,头发上蛆虫盘满,立在粪窖里叫道:“师父饶恕我们。”
智深喝道:“你那众泼皮,快扶那鸟上来,我便饶你众人。”众人打一救,搀到葫芦架边,臭秽不可近前。智深呵呵大笑道:“兀那蠢物,你且去菜园池子里洗了来,和你众人说话。”
这张山与李石也是倒楣催的,一人一脚被鲁智深踢到那五谷轮回之所,光溜溜的跑到旁边水沟洗了一回。智深叫道:“都来廨宇里坐地说话。”智深先居中坐了,指着众人道:“你那夥鸟人,休要瞒洒家:你等都是甚麽鸟人?来这里戏弄洒家!”
那张山、李石刚洗完身子,衣服也没个换洗的,只得赤着身子,并众火伴一齐跪下,说道:“小人祖居在这里,都只靠赌博讨钱为生。这片菜园是俺们衣饭碗,大相国寺里几番使钱,要奈何我们不得。师父却是那里来的长老,恁的了得!相国寺里不曾见有师父,今日我等情愿伏侍。”言罢磕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