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无奈的道:“三十丈。”
乔天十分听话的向後掠去,不多不少正是三十丈,然後满脸兴奋的看着这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三个苦行者翘辫子的期待。
如果是普通人被这样幸灾乐祸的望着,怕是早就心中痛恨到无以复加,但三个苦行者根本没有花费任何心思在乔天身上,当乔天退去之後,他们敏锐的感觉到了铁鹰身上的变化。
明明那个身上没有什麽特殊气质的男子就站在眼前,但是三个人再也感觉不到那个人的存在,仿佛他凭空消失了一般。这其中内心最为震惊的就是瞎子。
三人功法特异却互补,因为七宿劫先天血脉的限制,他们不得不废除某一感官来获得其他能力的提升。而瞎子最为强悍的就是他的感知,通过气息和声音来判断敌人的位置,然後找到对方的弱点予以击杀。
可是如果连对方这个人是否存在都无法感知,又谈何杀人。接下来,瞎子内心再起波澜,因为在冰冷的空气中,他突然发现不是那个人消失了,而是那个人的气息突然放大,於瞬间融於整个天地。
先前面前的一颗石子突然变做了整座山峰,任谁一时半会都无法明白这个事实,所以瞎子误以为对方突然消失不见,但是当他认清了现实之後,迎接他的是最直接的震撼。
武者修行於体内自行开辟一处世界,於丹田内纳息运气,化体内精神元气为内力,七宿劫则是通过透支生命,使得这个自己的世界在短暂时光内绽放出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光彩。
与武者丹田不同的是,体外的世界相对更加广袤无边,元气因此无穷无尽,可是因为体外世界的气息无法捕捉,更遑论将世间元气化为己用。
但是这个男子在瞎子的面前就那样生生的融入了风雪与黑夜之中,这绝非是瞎子自己的感知出现了问题,而是对方似乎真的寻找到某种途径与自然相沟通。
难道七宿劫的终点不再是自己体内世界的极限,而是整个无穷尽的世界?如果真的如此,那麽这个功法的恐怖根本不是自己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想象的,因为等待自己去探索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天地。
瞎子震惊和恐惧着自己豁然省悟的事实,却又带着点兴奋的努力感觉着整个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杀意,他很想知道,一个已经学会和天地同呼吸的绝顶高手出手会是什麽样的。
随着瞎子心思微动,三个苦行者身上的土色麻布长袍如在狂风暴雨中飘荡,衣衫上褶皱如海浪般汹涌的滚动,两袖生风,瞬间胀大数倍。
三人似乎突然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包裹住,一切袭体风雪以肉眼可见的轨迹在空中突然转向,以三人为圆心,大约一丈之内,再无雪花飘落。
整个风雪似乎为之骤然淩乱,乔天心头微凛,万万没有料到这三个不起眼的苦行者功力已经深厚到内力透体而出的地步,他迅速做出判断,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面对这样三个人,他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紧接着他目不转睛的看向铁鹰,这是一个他看不透的男人,但是出於对自己判断的信任,他认定铁鹰比这三个人还强。
就在这时,衣衫於风雪中飘舞的三个人身形一晃,一旦出手就快若闪电势若雷霆,乔天只觉眼前一花,那三个人就已经出现在铁鹰身侧。
瞎子侧身立於铁鹰身後,左手随意一掌,掌意如同风雪般难测,一掌封死铁鹰所有退路。聋子跨步於铁鹰面前中宫直进,一拳舞动天与地,强悍而不可抗拒的砸向铁鹰胸口。哑巴距离铁鹰一丈,双手大张似乎在拥抱整个天地,而随着他敞开的怀抱,在空中因为恐惧而淩乱的无数雪花骤然转向,如同飞蛾扑火般迫不及待的冲向中间的那个男子。
死亡似乎已经完全笼罩在铁鹰的头上,远离那处三十余丈的乔天都感觉到了身周的空气骤然稀薄,一股沉重到难以描述的压迫感笼罩全身,但是他依旧没有觉得铁鹰会败,他期盼的盯着场间,想象着铁鹰会如何破解此局,然後以绝世神功和那三个苦行者大战三百回合最终获胜。
他猜到了结局,却没有猜到过程,因为饶是乔天敢想,也万万没有想到战斗会结束的那样快,会结束的那样血腥。
面对三人妙到巅峰而又无法抗拒的必杀一击,铁鹰不躲不挡,他讥诮的看了眼面前如同山峦般砸来的那个拳头,然後跺了跺脚。
东山脚下,除却那条官道,野外碎石嶙峋,随着铁鹰看似随意的跺脚,地面巨震颤抖,那掩藏在雪层之下的碎石像七月炎夏久旱突至的暴雨骤然激射而上。
无数颗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碎石如同万人齐发的黑风箭雨,瞬间将四人完全淹没,但仅仅是一眨眼间过後,铁鹰身形再现,身边三人却已经不见踪影!
良久之後当漫天石雨坠落,随之而来的红色夜雨令远处旁观的乔天脸色骤然惨白,如同见鬼般死死盯着那个随意站着的男子,看着他毫不在意的由着那些殷红色彩点缀在自己如墨的黑色长袍上,这一刻,乔天似乎再次经历了小时候令他永生难忘的冷酷严寒,而在那难以忍受的寒意背後,则是深深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