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裔 第四章 之一
「传话我收到了。……你到底打什麽主意？」乌萨问。
半神乌萨，气魄地将神魂之体立身於阳光之下。林叶间的疏影，斑铂地印在浅色的肌肤上，引得那份过度粗壮的身体艺术了起来，好似某种装饰在身上的纹身压花。
在他对面的，正是祭族之长，上古希腊神仆遗民们後代的领人－安雅斯。
此间谈判，睽违数千年。历经史道，神仆们的肤色经过不断的通婚，早已丧失原先的浅白色泽，由海岛之民的色所染黄染黑。只有那知识的传承与古物的存在，得以宣告他们的远祖来自地中海一带。
两人的面对，血缘中淡淡的因子带起了这份久远之音。在承载时光的空间中回响，记忆中的事物从来都存在，只是在时光之中慢慢腿色了。
安雅斯的神态端正中带着轻松。看似她也有些享受这份午後的阳光，热而不辣的…。难得的，她竟没将神祉绑着，任其自由地享受久违的阳光。不知是给予同情，还是对自己的祭力十分有自信。
而面对神祉的质问，她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话语。
「想跟大人做个赌注。」她回。
「赌注？赌什麽？」乌萨眼睛微眯了些，透出危险。
「赌赢了，你跟神妻皆能完好地离开这里。输了的话……你的神性不再属於你。」安雅斯先提了酬码。
神性不在，半神何以存在？那下场如何也不必解释了。
「……赢全赢，输全输的游戏？」乌萨确认。
安雅斯摇摇头，低头挥挥袍边，有些没劲的说：「不，大人您还是赚了。无论如何，神妻将能离开此处。而且一切都会画上终止符。」
安雅斯的言下之意是：若乌萨赢了，他与未华两人都能平安离开。输了的话，乌萨不在了，神妻也不用绑在此处，一样能获得自由。
终止？这一切总算能终止了吗？乌萨感觉心中一热，竟有些感动。千年以上的时光……这麽多生命的牺牲，竟有终止之时？若不是与那位大明神妻的约定，说不定他早就不撑了。消散了，似乎也不错。
不。事情不可能这麽顺利，摆明有陷阱。
「不可能。做不到不说……你不可能让步这麽多。」乌萨紧盯着安雅斯看，不漏掉任何反应。
安雅斯晃晃垂在袍外的双手，自我嘲讽的笑笑：「我累了。族中不见得能产出优势的下一代，与其必定悲剧，不如赌一把不是？……只能恳求大人若是赢了，放过我们全族，这便是我等的条件了。」
这事乌萨也是知道的。祭族长年传承的衰弱已动摇根本了。若不是这几年生了个安雅斯，再过个数百年，仪式缺漏，无法提交神妻，契约自然失效。随之结界也将消散。
一旦仪式不成，祭族认为脱困而出的半神将暴怒地毁灭全祭族。或者更甚者，成为全人类的灾难。现世已不存其他带有rou身的神祉。半神，将是最强大的存在。
「你倒挺有把握。」乌萨想了半晌，听来虽可疑却没有错处，於是先顺着话问：「好，怎麽赌？又何让契约接受？」
这赌注可不是双方说了算的。必须符合封印的规则才会有效力。这个安雅斯同样清楚。她信口雌黄也无意义，只能说真话。
「赌大人您的耐性。祭典本是定期而开，此次一样进行神祭。只是，我等将尊照古法，让祭典『完成』。能不能称到最後，正是这次赌注的内容。」
乌萨反射地寒颤两下。强壮如他，仍冒了些许冷汗。他可以忍受神链抽魂，不代表他喜欢那种感觉。
祭典完成，意谓抽魂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神链将神魂全部抽走，或是乌萨以一己之力全然抵抗，将抽魂行动全然的无效化为止。
神链祭本该是一周一次的频率，但最初乌萨刚被关入地下时总是抵抗再抵抗，让仪式无尽的拖长，直至持祭者无以为继不了了之。……数百年前乌萨夺了红链後更是如此！成了神魂之体状态後，抽魂更难以有明确的效果！因此之後的神祭总是行得溪溪落落的。只有在迎神妻之时，或是祭族对神祉有所要求时，才会象徵性的举行。後头比较像是加强控制与威胁的手段。
「若能挺过完整的仪式，就算是大人胜出。结界将会解除封锁，自然没有人能留得住身为半身的您。」
乌萨沉yin着没给话。神魂被抽取乾净，当初计画完成自然结界就解封。反过来当然也是一样的。可是依以往状况……无论哪一个都难以达成。乌萨与持有他神力的白链可是不相上下……难不成安雅斯认为自己会主动放弃抵抗吗？
安雅斯像是突然想起来，补充道：「啊，尚有一事。此次的祭典，将由现任神妻主持。」
乌萨一听马上被触到逆鳞，大怒道：「你！」
生气的乌萨是可怕的，他反射的向前迈了一步，几乎是常人1.5倍的巨大身子配上凶恶气势这麽往地上一踏！绝对让人腿软！乌萨上胸腔用力起伏，气息不平的样子看是怒极了，拳头崩了又松松了又崩，硬是压下将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