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程楚歌的实习助手,要向他汇报最近几天的调查进展。
从许愿的角度看不见视频上那个实习生长什么样子,但她听得见那边有翻纸页的声音。要是一件事需要汇报人用好几页纸记下来,那么这件事一定是一时半会说不完的。
许愿透过眼镜盒的细缝与程楚歌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对视一眼,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生无可恋的情绪。
然而程楚歌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认真地在听汇报,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在边缘一下一下轻敲。
实习生说,“我们在‘青山园’那间房子里搜了两天,但,除了阁楼里那个被虐待的布娃娃,各处并无异常,厨房里是柴米油盐和好几天没洗的锅,小孩卧室里是满地臭袜子和藏得不太好的不及格试卷,寻常人家里有什么,那座房子里就是什么。
“我们也对住在那里的一家三口做了调查。房主秦先生以前坐过一年半的牢,据说他坐牢的时候妻儿两个在外面过得很艰难。出来以后他做了点小生意,没耍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纯粹是运气好,赚了一笔,家里的日子渐渐好起来,所以前几年才有钱买了‘青山园’的房子。
“秦先生入狱的缘由我们也仔细查过,那并不是他的过错。那是九年前的事,跟人喝了酒,深夜回家的路上看见有小流氓纠缠一个女孩,见义勇为,但因为酒晕了脑子,手下没轻重,把那个小流氓打成了重伤,被人反咬一口告上了法庭。那个女孩被救之后就消失了,并没有出现在证人席上,法官认为所谓的见义勇为可能是撒谎,很可能他只是酒后打人而已,所以送他进了监狱。
“秦太太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没什么主见也没什么谋生的手段,这段时间住在招待所里一直在哭,邻里朋友都说她性子很软,从不跟人起冲突。确实如此,只要跟她说几句话,就会觉得她是那种绝对不会得罪别人的人。
“他们家的孩子秦越越十四岁,挺活泼也挺讨人喜欢的一个孩子,跟他那个年纪的其他小男孩差不多,不爱干净、不爱学习,但心地很善良,因为经常主动出手帮人所以在同学间很受欢迎,还经常跟小区里那些退休老太太一块在后山上喂流浪猫狗。
……
“总之是很寻常的一家人,遭此厄运,蛮可怜的。”
视频那边的助手轻咳一声关上了手中的资料夹,车里恢复安静。汇报结束了,暗地里忍了这好半天的两个物灵以为自己终于看到了曙光。
但程楚歌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看着视频里的人。
助手被看得越来越紧张,喉结微微一动。“呃,老大?”
“重来。”
助手:“……重来?”
(耳机:“……(重来?)”)
(许愿:“……(重来?)”)
“调查汇报不允许夹带私人情绪。重来。”
可怜的实习生望着这边愣了半晌,而后低下头,缓缓翻开手中的资料夹,说,“我们在‘青山园’那幢房子里搜了两天……”
程楚歌出言打断。“从头开始。”
“……第一页?”
“第一页。只陈述调查事实,不要夹带你自己的评判。”
“好的。”
视频里的实习生慢慢深呼吸一口气,听话地在脑子里重新整理思路,而车里的两个物灵已经不想活了。
而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男人面无表情,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没声地轻敲。车是停在大树底下,树影落在前窗上,把他也隐隐罩在Yin影里。
实习生这次开口时几乎带着试探的小心意味。
“根据受害人的陈述,事情发生在今年三月十六号的晚上。三人外出归家,开门开灯后发现自家客厅里忽然多出来一面镜子,很大的一面镜子,恰好可以把三个人从头到脚照在里面。
“他们以为是家里没人的时候,有人入室偷窃并恶作剧。由于不确定窃贼是否已经离开,室内又是否有其他危险物品,秦先生并未轻举妄动,站在门口拨了110。
“电话通了。
“秦太太确定自己的丈夫不可能拨错号码,但电话那一端并没有响起警局接线员的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滋滋声,不管说什么都没有人应答。
“他挂了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三人身后的大门忽然关上,客厅的灯熄灭了,继而是一片黑暗里玻璃破碎的声音。
“那面诡异的镜子碎了,碎片飞刺而来。灯再自顾自亮起的时候,满身玻璃碎片的秦先生倒在血泼里,秦太太手臂被刺透,秦越越毫发无损但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邻居听到尖叫声赶来帮忙,将一家三口送进医院,并帮忙报了警。
“秦先生抢救无效,当天深夜确认死亡,秦太太和秦越越目前住在警局辖下的招待所里,没有回家,每周需要定期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
“案件进展缓慢,因此于四月二日转入刑侦局特别调查组。也就从那一天开始,调查组组员屡次接到不明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