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这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哪怕我们这里剩的是一小支,也不该如此淡忘这样有本事、有名望的祖辈。但Yin差阳错,他就这么消失在后代子孙的视野里,若不是我特地回来找寻塑像的来历,也不会打听到关于他的事迹。
村长则噙着笑:“哎呀,我也是听老人讲,这年头谁还愿意听老故事?幸好啊,你要是问八九十岁的老头子,他肯定摇头,说不清楚咯。”
我确实非常感谢他,可这一趟下来收获不算很大,我也只好住了这一晚,于第二天启程到镇上。这里有一座乡镇图书馆,规模不大,据说存了不少文献、古籍,我便抱着尝试的心态向工作人员打听,编了些话,又几番周折下来,终于得到了阅览的机会。
根据这里的资料记载,鲁易青是个很复杂的人,年轻时行商成了富贾,之后更将生意扩展到海外,但逐渐受教派或者其他的影响,文献并未写明,总之他在某年秋天买下了鲁村周边的一块地产,建成一座高墙大院,布局上很方正规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围墙特别高,像是故意遮挡人的视线。仅仅有一个工人对朋友吹嘘时透露出些许信息,表示大院里建了个很独特的圆坛,当中空无一物,壁上雕刻了奇异的花纹。起初他觉得新奇,渐渐感觉“这东西看起来太怪了”,不敢再窥探。
另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是鲁易青迁居到这里后出钱建了很多庙宇,一些供奉着正经的土地神、佛或者菩萨,一些则不知有什么用途,当中的塑像非常怪异。这部分不普通的庙宇基本上建在了较为偏僻的村落里,村民们以为这是外国的洋神,也凑热闹去拜,唯独鲁易青居住地附近的那间香火最盛,非常受他看重。
之后庙宇大多因各种缘故倒塌了,鲁易青的Jing神状况也每日愈下,从开口闭口谈论神灵变为疯癫地胡言乱语,直到那宗惨绝人寰的纵火案发生。幸存者中,有一位是鲁易青的孙子,叫陆与荣,在祖父日益疯狂的时候,他的母亲固执地要带他离开那座大院,投靠到很远的亲戚家。成年后他开始研究这件恐怖的事情,并撰写了回忆性质的文章。其中,我看到了这样的几段:
“……祖父曾经在那个圆坛里踱步,露出痴愚的眼神,不断地念叨着‘月亮’、‘长生’之类寓意不明的话。他身体不好,总是喘着粗气,我就躲在角落偷瞧,这些声响让我联想到了很多不祥的东西……”
“祖父也有清醒的时候,某一次,他给我讲了一个荒诞的故事,天空上漂浮着古老的神明,一些特殊的时刻,它会现身和幸运的人沟通。但神明的性情是不能猜度的,有时候它剥夺本来拥有的东西,有时候它给予莫大的恩赐,而他正为了永恒的欢愉努力尝试……当时我听不懂,长大了才逐渐明白,祖父相信的仪式、庙宇还有塑像,都是为了和莫须有的神明交流……”
“……大火烧死了我的许多位血亲,不过我的母亲,她非常高兴,庆幸当初带我离开了。她总说祖父从外国人那里信了邪门的教派,赔上了命,这次我为了写文章回来,她其实很强烈反对过……最终我没有深入地研究,只是得到了那个神明模糊的形象,独眼、庞大还有可怕的黑色,我至今也没找到它的确切名讳。”
“离开前,我拜访了一位老人,他曾在大院里伺候,对那场火灾记忆犹新。他说那晚天上没有月亮,骤然升起的火光染红了仿佛大半个天空,祖父发了疯地乱跑,到处叫嚷‘月亮走了’,最后被烧成了灰。我仍不明白他死前癫狂的话语有什么意味,但我不敢继续了,”
这些描述使我对村人撇清关系的做法深表理解,任凭谁的周围出了这么一个疯子,不说仇恨,肯定会闭口不谈,生怕给外人留下坏印象。更何况后来发生了几场运动,鲁村能保存下这么一小间庙,也算厚道,鲁易青的大宅院和那些坟可都现在找不到了。同样的,我也只能通过这些残存的资料,艰难地找寻需要的线索,推敲出那个所谓的神明到底是不是我见过的黑月。
除了这些文章,陆与荣还搜集了不少国内外的神明传说、教派传闻等,算是为我指明了一个方向。据他推测,鲁易青在经商过程中结识的“朋友”应该来自大洋彼岸的西部,在一些商人的口中,形容这几个外国人与鲁易青“交往密切,时常做些秘密的事情”,或许就是他们带给了鲁易青奇异的信仰。而在鲁易青沉迷此道之后,这些人便远航离开了,并未留下太多信息。
于是我暗地求助了一些对外国历史与宗教有了解的人,约莫在11月下旬,我收到了回应,据说从中世纪起,那个近海的国家就一直流传着关于月亮的传说,在一定时期,还存在过大规模、渗透到贵族阶层的月亮崇拜,至今在某些偏远的地区仍能找到神殿的破壁残桓。在部分资料里,所谓的月神确实被描述为深黑色、巨大到足以笼罩整个天幕的存在,每次它降临到世间,没有灵性的人就以为是普通的夜空,只有得到垂爱的或者具有野心的人,才能明白这是它来了。
而对于小宗教而言,他们会将其形容成“一只令人惊骇且崇拜的眼球,时常紧闭,当它睁开时,世间就发生变化,或许是死亡,或许是新生”,对于祭祀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