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冬天刚过,没多久中央公园积雪尽数融化。春日的和风拂过,和阳光一道,唤醒了树木草坪的绿色,被严寒关了一整个冬天的孩子们在湖边草坪上玩耍嬉闹,笑声飘了很远。
三月乍暖还寒,李高登穿着一件简单的格子薄大衣,静坐在长椅上写生,在手绘本上用针管笔的黑色线条勾勒出了面前眺望台城堡的轮廓。耳边孩子的笑声,让他他想到了王尔德笔下的巨人花园,无论冬天如何严寒,春天在欢声笑语中是真的来了,他望着那些孩子们,又在图上画上了几个嬉闹的小人。
“汪汪——”
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出现在小路口,它欢快地叫唤着,狗链在背后跑得晃晃晃悠悠,金属撞击得叮当乱响,径直朝着李高登冲了过来,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头撞进了李高登的怀里,对他哼哼唧唧地不停撒娇,两只爪子扒在大衣上,冒着热气的粉色舌头直往脸上舔去。
“snow!等等我!”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李高登望去,看见东野赐气喘吁吁地跑来,连头上戴的湖青色贝雷帽都歪了,一缕发丝从盘好的头发脱出,在耳下跑了出来,轻飘飘地滑向脖颈。
李高登放下手绘本,边抱着狗撸来撸去,边眉眼弯弯笑着说:“东野先生,好久不见。”
“在公园门口,snow突然挣脱链子跑得飞快,原来是找你来了!也好,不用我在这大公园里到处寻你了!”东野赐调侃道。
自从离开上海后,狗子很久没有被李高登摸过了,它眯着眼睛很享受着他双手的抚摸,东野赐则很自然地坐在了他身边,和他一起摸着狗,对他说:“看样子你最近过得不错,换了个环境,脸色比在上海好多了。”
“你呢?最近怎么样?”李高登问。
“当然都在给你收拾烂摊子,把你的case做了才来纽约,每天不是画图就是建模,累死我了!”东野赐像以前一样开着玩笑,“要我说你真是不像话!为了不做case,不仅跑到纽约,连身份都换了。
“哪有,这case明明是你接的!再说我走的时候,已经加班做了很多了!”李高登争辩道,但他更在意的是建筑实际效果,又追问东野赐校长那边如何了。
“校长很满意我们新的方案,既舒适又很有学习氛围,对了,她还问你去哪里了,我只得说你生病了,也不算骗她。”
说着话时,东野赐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一栋红壤糊起来的平层教室了喜庆的对联,教室前,东野赐扎着长发和校长以及学生们拍了合照,寒冬腊月里他穿得严严实实,在一群学生中间笑得很开朗。
李高登问:“过年了还要上课吗?”
“你关注点是不是有些不对?”
东野赐被他无意的发问逗得大笑起来,笑了很久,才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等学校建好,事情也差不多解决了,我们去看看新的学校,毕竟是我们设计的,我答应校长会随时更进工程,有些细部做法那些工人可能看不懂。最重要的是,建筑各部分做法的创新,证明这是一种可以在贫穷大山推广开的模式,所以我才接下这个case,这对我和你意义重大。”
“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看的。”李高登指尖抚摸着这张照片,不经意间脸上露出了笑容。多日以来心情的Yin郁被众人的笑容扫去,终于开朗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新自由派呢?”东野赐笑了笑,“我可是坚定的现代古典派,还担心我们合不来,做了几个case下来,看上去相处得挺好,不用担心哪天合不来就砸对方电脑了。”
“哪来的乱七八糟?有现代古典派这种东西吗?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接着李高登从照片上抬起头,和东野赐聊起了自身的理念,“建筑怎么解构来解构去都没什么意思,反而陷入另一种极端虚无中。更重要是如何通过建筑建造、空间划分等来改善人的生存环境,就像中央公园,将景观融入城市,让城市围绕着公园成长,终有一天公园会不可或缺。”
“是啊,谁能想到以前中央公园每个角落都藏着一个罪犯呢,还有你看湖对面的眺望台贝壳,不,城堡……”
李高登忍俊不禁,“烧焦的贝壳。”
不仅是建筑和工作,两人又是聊了许多事,李高登喜欢和东野赐聊天,不管是专业角度还是生活上,他都是个令人感到舒适的人。
但李高登心中始终有个疙瘩,那便是洛昆和Master俱乐部。洛昆是两人唯一的分歧,聊到他时,李高登坚称他很危险,东野赐却不当回事。
“他只是在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事,不用大惊小怪,毕竟能让他感兴趣的事很少,我想他不会伤害你的。”东野赐说。
“这世界上发生什么事,恐怕他都知道吧。我和邺辰只是演了出戏,这种小聪明瞒不住他。其实他自己的利益和赵家有重合,理应互相通气,我还能好好地活着,他压根没有告诉赵家。”
“这不就结了吗?”
李高登皱起了眉头,“不,这恰恰是洛昆让我觉得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