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钻入了几分男人身上的檀木香味,李高登眨巴了几下眼睛,看清了李高琪的脸。
像上次他突然闯进来一样,李高登下意识从沙发上起身,紧张地挺直了腰板。李高琪看着弟弟一副惊讶的模样,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你家门这密码,不是爸生日就是妈生日,按两下就出来了。”
“忙完了?你见洛昆了吗?”
“嗯,都搞定了。”李高琪看上去明显比下午轻松了许多,连眼圈似乎都消肿了,“还没吃饭吧,我叫了餐,上来吃。”
李高登看了一眼手表,此时已经十一点了,便摇头拒绝道:“不用了,太晚了……”
“你胃不好,多少吃一点。”
李高琪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胳膊,牵到了楼上他的住所,恰好物业小姐后脚推着餐车上来,将食物放在餐桌上后便立马离开了。
这是李高登第一次来他新搬的住所,和自己的家不同,他住在上层复式户型中,层高较高,显得水晶吊灯白光笼罩下的客厅宽敞明亮,楼下客厅尽头是一面高大的落地窗,李高登坐在落地窗前的餐桌边,隐约可以看到远处上海滩的夜景流光四溢,映照在窗上,像一幅不真实的流动图画。
餐桌上的食物很少,两碗紫砂锅熬的粥,两碗水果蔬菜沙拉,一小碟蘸酱的吐司片。
“喝点酒吗?”李高琪坐在他斜对面问道。
李高登正喝着粥,对他摇了摇头。
李高琪接着问:“粥好喝吗?”
“很好吃,不仅小米莲子软糯,干丝合口,还有百合花香清淡,食材的味道都出来了。”
“你确实喜欢吃这种甜的粥,因为肠道不好,一直也瘦着长不胖。”李高琪吃了几口,手肘撑在桌上,百无聊赖一般搅拌着紫砂锅中的小米,“虽说粥利于消化,但这看上去未免太健康了些,喝点酒吧,别说你乖得连酒都不会喝。”
他没给李高登拒绝的机会,径直去酒窖拿酒了,李高登瞧他走上了楼,一看他消失在楼梯内侧,立即在他家中悄悄观察了一番,注意到了客厅的摄像头。
按照李高琪多疑的性格,摄像头必定是开着的。他默默地想。
餐桌后的墙上打造了一个镂空的书架,李高登被一套黑色皮革包裹的厚重图书吸引了注意力,起身去翻看了起来。黑色的书脊上印着烫金的一串字母:Das Capital,扉页夹了一枚淡蓝色玫瑰书签,玫瑰的花瓣以八角形状连接在一起,和李高登白天在洛昆手上看到的戒指形状一模一样。
当他看了大概十几页的时候,李高琪就拿着酒下楼了,他倒也不躲避,只是继续看着那本书。
“怎么在看这书?”
“我应该问哥,怎么在看这书,居然还是德文原版的,我没记错的话,资本论是批评富人的。”
砰的一声,李高琪打开了酒盖,在倒酒的流水声中,不经意地问:“看到哪里了?”
也许是李高琪的试探,李高登情不自禁捏紧了书,他的德文并不是很熟练,仅仅在大学时期选修过,他看着书页半猜半蒙地说:“1860年,群治安法官说从事生产的城市居民过着特别贫困痛苦的生活,可怜的童工们从肮脏的床上醒来,于凌晨两三点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一二点……这种制度……嗯……是一种社会的、道德的奴隶制,是慢性杀人的暴行……”
“真可怜。”李高琪喝着酒,微笑着说,“你觉得呢?”
“我没看过这本书,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当学校的人谈起卡尔马克思或者Capital,大家都是谈虎色变一般,我还记得我同学说,就是因为卡尔这个暴力狂的存在,那些本应乖乖的工人才会不停罢工……”
正说着,李高琪将酒递给了他,他从纸页中抬起头,接过酒杯放下书说:“我想卡尔是要建立一个平等、没有剥削的社会,想帮助那些可怜的小孩,他的理论,到现在确实已经帮助到了他们,到现在已经没有童工了,而且八小时工作制也推行开了。”
“然后呢?”李高琪偏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这个理论体系中,穷人之所以穷,是因为他们创造的财富被我们这种人抢走了,之后让那些穷人得寸进尺,杀了我们这种人,抢回卡尔声称属于他们的财富?”
李高登一时语塞,李高琪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取笑着他地说道:“别傻了,放心,没那么容易,我之前我看不懂的时候,请了一个研究政治经济学的学术界大牛来给我讲课,他呢,白天给我讲资本剥削,晚上求我看房产风水,其实他讲的课比烂掉的海鲜还臭,但我从那时就知道,资本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能让一个人一面唾弃它,一面跪舔拥抱它。”
李高登闷闷喝了几口酒,放下酒杯,看着李高琪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话。
他接着说:“在我看来,马克思颠覆了黑格尔对己的唯心论,大部分都是纯主观的东西,无法证明的理论,最能让普通人理解的东西,是依靠暴力的革命,因为暴力,是一种适者生存的本能,这也是最致命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