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丰收日。弗洛妮和弟弟两个人将家里的麦田收割、脱粒。他们这地方太小,连收割机也用不上,全凭最原始的人力劳作。许多人早往更靠近奥乐的地方去了,但因为父亲年事已高、弟弟也只是个十岁稚童,弗洛妮还是选择留在这里——比威特更偏僻的鲁芬纳。
他们一家三口,只有弗洛妮自己算得上是个劳动力。然而每年播种不可能只种满足三人的口粮,还得多种些用于售卖和防止意外情况发生。所以每次丰收的时候也是最辛苦的时候,弟弟杜罗德稚嫩的小手即使戴着手套也因长时间用镰刀收割而起泡长茧。
他年纪不大却已经相当懂事:“总不能让姐姐一个人把这些活都干完呀!我已经是男子汉了,可以帮家里分担很多事!”每当杜罗德这么说,弗洛妮都感到既欣慰又愧疚。村里已经没有什么和他年纪相当的孩子和他一块玩耍了,杜罗德似乎真就早早长大,不调皮也不贪玩。只有上次她的好朋友蒂尔达结婚的时候邀请他们一起去威特参加婚礼,杜罗德才和新认识的小伙伴们痛快玩了几天。
要一点点攒钱先搬到威特去,那里更靠近奥乐。然后再想办法赚更多的钱,得送杜罗德去奥乐上学——弗洛妮是这么打算的,并且在持续为之努力。目前她已经攒了不少钱,估计今年农协会把小麦收购走后就能够在威特起一个新房子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命运就是如此的无情。
“你们躲在里面,千万不要出声,明白吗?”父亲摸了摸姐弟俩的脸颊,苍老的面庞上露出宽慰的一笑,留下数道深深的沟壑,“放心吧,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事的。”
弗洛妮点点头,和杜罗德两人在窗子下躲着,以便能及时观察到外面的情况。是星盗,几乎每年到了收成的时节,他们都会来。并不会购买粮食而是直接抢夺村民们辛苦劳作的成果。
大家苦不堪言,可也无力反抗这群凶神恶煞且武装齐全的流寇。为了能活命,他们已经习惯性地给星盗们上贡,只要得到了足够的粮食,这群恶人也不会久留。多年下来,这近乎成为了传统。
外面有男人们在和星盗交涉,妇孺就躲在家中。可鲁芬纳的村民们本就不多,父亲不顾年迈仍是担当起了交涉的任务。
“别怕……”弗洛妮搂着杜罗德,压着声音道,“很快、很快就会过去。”她听见外面父亲和几个村民与星盗在对话,星盗中为首的男人声音粗哑,即使是隐约听见都令她觉得害怕。
“今年怎么就这么点?”
“您说笑了,往年不都是这么多的量吗?我们这里的常驻民太少,能攒出这么多已经是尽力了……”父亲度低做小的卑微言语让弗洛妮不忍去听。她捂住耳朵,直愣愣地盯着地面上的一只蚂蚁。
快走吧!快走吧!快走吧!
突然她感受到一阵即使捂着耳朵也无法阻挡的sao乱声,赶紧爬起来从窗沿边偷瞄一眼,正好看到一个星盗举起枪托往父亲头上砸去!年迈的父亲躲闪不及,生生挨了这狠辣的一下,仰面倒了下去。旁边怒不可遏的村民刚上前几步,就被子弹洞穿了身躯,数朵血花从背后炸开。
弗洛妮被这一幕慑得呆若木鸡,她茫然地将视线聚焦到躺在地上的父亲脸上,无数的鲜血似乎已经刻在了他深深的皱纹里。“……爸爸……爸爸!”杜罗德见姐姐爬起来了,也跟着爬起来看。却只见到父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的叫声吸引了星盗们的注意,弗洛妮立即抓着杜罗德的手从小门跑了出去。四周传来了可怕的枪响,还有踹开屋门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弗洛妮眼泪止不住地流,但她紧咬着牙关,强行迈动双腿,以自己从未有过的速度奔跑。爸爸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至少还得让弟弟活着!
“杜罗德,听我说……你从这里爬上去。有一个小房间,桌子上有长得像发报机的东西。发报机你见过的对不对?旁边还有几张字条,你按照上面的指示做……然后就待在里面,在一切平静之前,千万别出来!”
“可是、可是……姐姐,我太累了。我,爬不上去了……”向来都不叫苦的小男孩,在这种危机关头却娇气起来。弗洛妮控制力道扇了他一巴掌:“你必须爬上去!”杜罗德捂着脸,委屈极了:“那,我在姐姐后面爬上去。姐姐说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懂,如果是你自己做的话,肯定比我做得要快。”
弗洛妮想想,说:“那你跟着我后面爬上来。”她率先爬进了狭窄的上升甬道,里面又黑又暗,甚至还有些缺氧,连低头往下看都不方便。
“杜罗德,跟上来了吗?”
“跟上来了。”
她爬一段便问一句,杜罗德的声音始终在后面。当弗洛妮终于爬进小屋里,身后却没有杜罗德的身影。
“杜罗德!你干什么?!”她趴在上面往下看。
“姐姐,”小男孩在甬道的底部朝她招了招手,“你好好地躲在里面。”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喂!喂!你们这些大坏蛋!不会连一个小孩儿都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