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赛特?西里尔斯在成年之后于任何事上几乎未尝败绩。
他幼少丧父,早就明白痛苦与无助的滋味,因此习惯来了忍耐与筹谋,学会了心口不一,学会了隐藏心思永远以笑容支撑起他不动如山的形象。
α曾想象过,如果留燧明是一个帝国式的虚荣贵族、一个冷静多智谋能和自己斡旋的劲敌……可留燧明都不是,他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
留燧明是如此简单,抗拒或喜欢都写在脸上。大概也没有人对他说过爱,所以当自己说爱他的时候,他显得那样惊诧,之后连表露爱意时也是万般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太粘人就会被厌烦。
而现在他们似乎都变成了与以前的自己相反的人——巧舌如簧的兰赛特说不出一句有意义的话;没有主见的留燧明变得爱恨决绝。
“所以……您就这样回来了?”林靖看着失魂落魄的长官,他几个小时前出去时明明还那么抱有希望。
“他就是留燧明,”兰赛特的嘴角的笑意苦涩,“可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能说出来。”
留燧明的样子吸引了兰赛特全部的注意力,想要知道他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要握住他变得粗糙的双手,想要拥抱他、亲吻他,把他立刻带回舰上返航……可α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可行的,重逢的喜悦与被冷漠对待的沮丧令他恍惚。
留燧明说不恨他说得这么风轻云淡,也再没有往昔极力隐藏的爱意了。
留燧明的坦荡让他害怕。
如果是只有恨也好,至少这种感情比爱更强烈。但这样一来,他甚至不能在留燧明的心里占据一点位置。
向来对长官私事保持沉默的林靖突然开口,“从您下令救留燧明的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您变得有些奇怪……您甚至,还尝了他的血。”
α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林靖立刻又闭上嘴。兰赛特却笑了:“呵……跟在军校里一样,有话直说才是你。”林靖即刻接了一句:“实际上,我觉得那一刻的您有些变态。”
兰赛特扶额道:“或许吧,是不是有些可笑……我被一个敌人、一个将死之人迷了心窍。”
“不止如此,在留燧明当俘虏的期间,您还每日都监视他。”
“好了,就此打住吧。我在你的口中变得越来越不堪了。”
“这是您的习惯,如果您对一个人感兴趣,那么最先开始就会用尽所有的机会去观察他……或许,您比自以为‘喜欢’还要更早动心也说不定。”
兰赛特非蓝非绿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显然有些错愕,然后慢慢叹了口气道:“你还是第一个说我真的喜欢留燧明的人。包括我的父亲、我的小姨……所有人都觉得,我只是为了骗留燧明,最后把自己也给骗了。”
林靖摘下眼镜擦拭着:“我们同学、共事十二年,待在一起的时间说不定比您的家人还长。您的一些想法和行动,不用明说我也能知道,否则也当不了您的副官。”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锐利:“但我不得不说您对留燧明的感情本就掺杂了很多东西,笼络或者利益,这和他给予您的纯粹感情是完全不对等的。”
“他的人生轨迹因为您而发生了改变。”
“如果就在这里结束,对你们二位而言,或许是最体面的结果。”
兰赛特的嘴唇紧抿,半晌之后才幽幽地说:“你应该懂我,林靖。”
“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天才蒙蒙亮,蒂尔萝的家门就被敲响了。蒂尔萝正忙着准备早餐,催丈夫去看看是谁。达乌瓦还顶着一头乱发,口中叼住牙刷,一开门就见眼前站着个棕发的年轻人,笑出一口白牙:“达乌瓦大哥!”
达乌瓦愣神几秒,竟把满嘴泡沫吞下去了:“你……你是迪郎吗?都长这么大了。”“是我,”棕发青年不好意思地抓抓脸,“以前经常和蒂尔达一起玩的迪郎。”蒂尔萝扒开站在门前的魁梧丈夫:“迪郎?迪郎?布特?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一起吃早饭吧!”
“蒂尔达!快下来!看看是谁来了!”在姐姐的呼唤声中,蒂尔达扎着发辫哒哒哒地踩着楼梯下来。迪郎本已经在桌子旁坐好,一见红发少女的身影从楼梯上出现就立即蹦了起来:“好、好就不见!你、你好吗?蒂尔达。”
“迪郎?”蒂尔达眨了眨绿眼睛打量着青年,带点雀斑的圆脸上飞红一片,“好久不见。”“是啊,嘿嘿……”迪郎腼腆地笑道。“都傻站着干什么,吃早餐吧!”蒂尔萝招呼着。
“迪郎,你不是和你父亲搬去奥乐了么?这么多年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啊,是这样的……我和父亲在奥乐一直做些小生意,日子过得还不错。两年前父亲也遇到了合适的再婚对象组建了家庭,我觉得自己成年了也不便跟着他们住在一起。就独自出来闯荡了一段时间,然后就看到蒂尔达在电视上节目上的演出……”
“唉?这里有好多蒂尔达姨姨的照片。”孩子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迪郎说话。这个时间本应还赖在床上的费德米听见楼下的响动,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