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家,亲爱的,”塞缪尔迎上前去,踮起脚尖亲吻了兰赛特的面颊,“今天的电视讲话我看见了,你表现得完美无瑕!”与她的兴奋相比,丈夫的表情却相当平淡,只是微微点头回了个“嗯”。
“一定很累了吧?赶快换衣服可以吃饭了。”
兰赛特换下军装之后,仿佛某种支撑着他保持着整日昂扬神态的东西被撤去,整个人显得有些Jing神游离。
两人坐在桌边,塞缪尔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期间她也一直在说话,试图活跃气氛。兰赛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在慢慢地挑着一条湖鱼的鱼刺。挑好了之后就推到塞缪尔的面前。
Ω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但转瞬即逝,她亲昵地说:“……谢谢亲爱的!”兰赛特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庞这时才露出温柔的神色:“慢慢吃。”
塞缪尔低头吃鱼,鼻子里渐渐涌上一股酸楚。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亲眼看着兰赛特吞下两粒安眠药之后才躺下。她偎依在α的身边,五指插入他的指间,试图与他十指相扣。兰赛特没有动,没有抽开也没有握紧。
如果是以前他会握紧的。
丈夫能靠安眠药入睡,她能靠什么呢?只有这一点还切实存在于身侧的气息和温度而已。
约定要看医生的日期到了,年轻的贵夫人半掩在帽纱下的脸满是愁容。其实需要看医生的不是她,而是兰赛特。只是想也知道兰赛特怎么可能会去,因此所有的事都由她这个共同生活的妻子前去交涉。
迎接她的女医生依旧态度可亲,可塞缪尔的内心隐隐感觉到,西里尔斯家与其说是监控着兰赛特的身心状况,不如说是等待着对她下某种“裁断”。
可惜她反应得太晚,早就把苦闷的心事断断续续诉诸于这位看起来善解人意的中年女性。
她说:我的丈夫病了。
开始的时候,只是很自认地给我剃完所有的鱼刺,我和他说其实我不喜欢吃鱼,他先是一愣,然后怅然地回答,这样啊。可他下次仿佛不记得了一般,还会给我剃鱼刺。我只好摸摸接受。
然后,他开始会叫错名字。
他的发热期完全变成了煎熬。那几天持续高烧不退,不省人事。而作为标记伴侣,我的信息素完全安慰不了他,我甚至……都感受不到他散发的信息素了。
所有的医学检查毫无结果。
他得了心病。永远治不好的心病。
上午结束了和医生的“病情交流”之后,塞缪尔下午就被叫回了西里尔斯本家。
这座华丽如城堡的宅邸,此刻却是她最不愿踏足的地方。但她不能不去,因为是亚夏拉让她来的——这意味着,对她的“裁断”已经决定了。
作为整个家族最年长的人,她已经有115岁了。现在的人类寿命比在地球上的时候长了许多,总体处于青壮年的阶段最久,因而完全有能力在成就伟业之后还能活很长。亚夏拉就是这样的人,西里尔斯家“天狼星”的名号就由她始,对于塞缪尔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亚夏拉几乎是书本上才会提到的人物。
即使嫁入西里尔斯家的时间不短,亚夏拉面对晚辈时也永远是一副慈祥祖母的模样,塞缪尔在她面前仍抱有一种战战兢兢的尊敬。
“最近过得好吗?塞缪尔。”亚夏拉招待她在草坪竖起的阳伞下喝茶。塞缪尔腰背挺直:“非常好,祖母。”老妇人浅色的眼睛望着她:“时间真快啊,你来到西里尔斯家也要有一年了……嫁给兰赛特,觉得幸福么?”
如果以前,这个答案是肯定的。这是她少女时期就一直倾慕的人,原本是家族里不起眼的第四子,在社交场合都排不上号的忧郁的少年,在她偷偷的注视下成长为了全联邦最耀眼的新星。知道要和兰赛特结婚那一刻,她本已熄灭的心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如果做不了他的第一位妻子,那么还可以做第二位。
并且立志是要做最后一位。
可现在塞缪尔竟有丝丝动摇。
一切都是因为留燧明的死。
他死了已经有一年有余,起初兰赛特显得非常悲伤。塞缪尔深知自己此时应该要做什么——表达同样的哀痛和惋惜,要成为兰赛特痛苦时的支柱,然后……一点一点地把留燧明从丈夫的心里挤出去。
她确实做到了,一段时间之后α的工作生活恢复了常态,甚至不会再提起留燧明。兰赛特依然可以展现昂扬的神态,平和地接受帝国派来的使团对留燧明的吊唁与慰问,媒体上开始大篇幅地报导留燧明为“天狼星”、为他所爱的丈夫所做的壮举,兰赛特仿佛誓要把亡故的伴侣变成在两国历史上都不可磨灭的人物。
每次看到媒体上如何描述留燧明的凛然舍身,塞缪尔都不禁想笑撰写者们编故事的能力。真正促使留燧明去做的根源是她,她欺骗了留燧明,骗他自己有了兰赛特的孩子,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能生下来没有父亲。
塞缪尔打定这招会奏效,她调查过留燧明。这个β青年人生经历和背景一样简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