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强的人,是非观很朴素。
第一次杀人所有人都犯恶心,连上官阙都变了脸色,只有韩临仗着那天饭堂人少不挤,一股气吃了往日的两倍。这件事后来也被当成罪状,成为人们控诉他的冷血的力证。
韩临只在乎自己认为重要的人,比如师父,比如师兄,比如朋友。尽管韩临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让他去杀朋友,他还是挣扎好久。
人终究有软肋,比如韩临唯独在乎家庭,他家中有个妹妹,不知死活,不知流落何处的妹妹。女子婚配是一生的大事,他爹娘临死前,也是希望他确认妹妹有个安稳的归处。
受制于饥荒和时间,韩临找不到韩颍,可他一直记在心里。韩颍自小被送了人,要是哥哥都忘了她,也太可怜了。因为韩颍,韩临对别人的妹妹一向很照顾,也不忍心因为自己,毁了她们的一辈子。
听完韩临那一席话,上官阙将背靠在门上,闭上眼,沉重地呼吸了几声。
韩临看不了他这个样子,垂下眼不看他,坚持继续道:“如果你的妹妹还活着,你会愿意让她嫁给我这样的人吗?”
“咚”,沉闷一声,门板被拳头砸了个洞,从中能瞥见外室上官阙常坐的那张红木素椅。
韩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突觉一阵风朝他冲过来,脖子被紧扼住,是几乎要将他喉咙捏断的力道。
上官阙拿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卧榻上。
韩临大脑一片空白,一双眼惊恐的盯着脸前的上官阙,只见那副沉静的面容中透着不可遏制的怒气。
上官阙沉声说:“我的妹妹都已经死了,不要用死人给自己找借口。”
韩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从喘不过气的喉咙里,嘶哑着挤出气,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口不择言。”
上官阙面色铁青,韩临很少在他师兄脸上看到这种不好看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碰到禁忌了。犹豫了一下,韩临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真好有床,师兄既然生气了,那就让他开心点。
他指着门上那个洞,请求:“能不能先找个东西挡上?”
几乎是立即的,扼住呼吸的那双手松开了,上官阙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这种嫌弃的眼神韩临认得,前不久他在山城的镜子里见过。韩临知道自己又做错了,跟挽明月那晚一样,他一定又做错事了。
韩临等着他给自己一个巴掌,却迟迟没有等到。上官阙已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修长冷淡的背影,好像不想多看他一眼。
也不知道上官阙会不会拿当初的话对他讲,于是韩临低着头,在他可能说出口之前,道:“如果韩颍找到我这种人,我身为哥哥,也不会同意这个选择。”
上官阙转过半张脸:“哦?所以你说这么多,都是我的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韩临没说话,或许他潜意识里就是这个意思。
“韩临,我问你,我逼过你吗?”
韩临垂下眼摇头。
“你怨我什么,我们今天大可以讲清楚。”
韩临低头只道:“我不怨你。”
上官阙话里竟带了笑:“我看不像。”
话说完,转身回到桌前,上官阙敲敲桌案,示意韩临看过来,冷笑道:“刀圣,你还没发现你少了样东西?”
韩临闻声略怔,从床上爬起来,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桌上抽屉被拉开,里头的东西被上官阙扔到桌面上。
看清那物什,韩临顿时像给人掐住脖子,呼吸险些都上不来,此前所有的坚定和从容都没了影。
“试问刀都丢在妓院的刀圣,能抗住几个人的夹攻?”
话落,上官阙将佩刀朝床上的原主人扔了过去,一并交代:“粗心大意最是要人命。”
韩临抬手接住自己的佩刀,紧紧握着刀鞘,绞紧嘴唇坐在床边不讲话。
“色欲毁掉的人你见得少?”
韩临涩涩开口:“我是为了赶回来见你,太急了,才忘了……”
上官阙一口拦断他:“怎么?借口刚用完我的妹妹,这次又用到我了?好玩吗?”
响亮的一记耳光,上官阙也停住口。
脸颊疼得叫人流泪,韩临的手掌发麻,缓了一会儿,才又说:“我没有,真的没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刚才太急了,没动脑子,我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了,无论是提你的家人,还是把刀给丢了这种事,我发誓,真的不会再犯了。”
“很多事情,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韩临低着头,眼泪顺着鼻尖往下滴:“那只是妓院,不是什么刀子拼刀子的地方,哪里会有那么严重?”
“淫色最容易叫人大意。”上官阙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的,亲身实践的,有感而发的。
韩临咬着嘴唇,半天,才鼓起勇气抬起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脸:“就算,就算……”
韩临说到这里哽了一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