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泥石流灾害的消息后,戚别立刻让秘书去订最近一班的飞机,但由于目的地的强降水,大部分航班都发出提示说,极有可能晚点,最近的那一班航班也是如此。秘书告诉他,这趟飞机的前序航班才刚刚起飞,整整延误了四个小时。
戚别一边听着秘书的汇报,一边不停拨着傅轻和南南的手机,他问:“高铁呢?”
“开往X市的高铁每天只有一趟,今天的已经开走了。开往省会城市的倒是可以,但距X市太远,又只有慢车,前后可能要花十个小时。”
“买票。”戚别当机立断,“就去省会城市。”
他让秘书把这几天着急的工作文件导入笔记本电脑,又推了之后两天的访客预约,只身一人前往高铁站。
在交通如此发达的现在,距离稍微有一点点远的地方都会选择坐飞机的人,现在孤零零地提着电脑站在候车大厅。
人们常说火车站和医院可以看尽人生百态,这大概是真的。戚别冷眼看着背着比自己身体还大的蛇皮袋的农民工,看着一对夫妻带着四五个光脚到处跑的小孩,看着头发花白的老nainai坐在地上吃泡面。
仅有的几排座位都坐满了人,戚别找不到位置,只能在检票口前站着。他盯着手表,看着秒针一格格顺时针走过,耳机里不停传来“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年,他的父亲在非洲感染了某种疾病,他的母亲不顾众人反对,硬要去把人接回来,却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不幸遭遇车祸。他嘴上不说,心里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觉得母亲做得不对。
或者说,情感上表示理解,理智上觉得不应该。她和现在的他一样,都是冷酷的商人。商人最会衡量如何实现价值的最大化,母亲那样的行为,不能算是一个成功商人的正确举动。
但这一刻,戚别明白了。
这不是能用对或错来判断的。处在爱情中的人,怎么能够理智地判断对错呢?他自己不也是抛下工作,来找傅轻了吗?
戚别手指微微用力,紧攥着柔软的西裤布料。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跑这一趟有没有意义,只是再联系不到傅轻,他真的会发疯。
上次傅轻受伤的时候,戚别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傅轻已经被送入了手术室。原本那么健康的人,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换下的衣服血迹斑斑。
他这么在意的人,这么宝贝的人,怎么总是遇到这样的事?
别再让我爱的人吃苦了,戚别想,那些他不喜欢的,以后我都改掉。
不会再和傅轻吵架,他不喜欢的事就不再去做,以后一定好好考虑他的心情,再也不想离开他……
别再让他受伤了……
“K XXXX号列车已经开始检票。”
候车大厅的喇叭里传来机械女声的声音,戚别捡起靠在腿边的笔记本,过了闸机。
他的座位靠走道,也方便也不方便。这种稍长途的旅行,途中难免会去接热水或去洗手间,靠过道方便些,却也会增加很多被人打扰、频繁起身的麻烦。
他刚坐下没多久,一位面容略显浮肿的女士有些不安地问:“先生,请问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吗?我就在你旁边靠窗的位置。”
戚别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默默起身坐到了里面。
女人感激地对他道谢。
高铁开始行驶后,女人反反复复离开座位又回来,每次回到座位上脸庞都沾满了水,水滴还会随着动作甩到戚别身上。弄shi座位。后来,她的频频起身让戚别烦躁不已,终于在她回来后,蹙眉看了她一眼。
女人忐忑地坐下,对他连连道歉。
戚别这时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坐在她旁边的女人衣着宽松,脸部和手部都有些肿,比起刚上车时声音明显嘶哑许多,再联想到她频频起身,每次回来后又都是满脸水气……
戚别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然而还没等他问出口,女人便先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孕吐有点厉害,打扰到你了。”
果然如此。浮肿是怀孕的正常表现,声音嘶哑是因为吐过很多次,总是带着水迹是因为洗脸或擦嘴……
戚别再怎么样也是不会和孕妇生气的,他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女人接了一个电话,声音软软的:“嗯,我坐上车了,没事,你别担心。”
戚别合上笔记本,靠着车窗,凝视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如果是以前,戚别可能会在心中暗骂女人的痴情和愚蠢。什么样的男人会让自己的妻子身怀六甲独自乘坐高铁?可女人接起电话的语气分明是温柔又欣喜的。
戚别试着换个角度想,总是有很多种可能性的,这看上去确实不像是负责任的丈夫会做的事,但谁又知道这是不是无奈之下的最好办法呢?
女人和她的丈夫只是这段短暂旅途中的过客,是是非非戚别没有兴趣深入了解。可这件小事让他的内心久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