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
小蔷愣了愣,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别那么呆滞的粘容虞脸上:“……什么?”
容虞低头看她,道:“我要出府。”
“出…出府,是要出奕王府吗?”
容虞不语,看着她,等她反应过来。
“不是,夫人,您要出去,你想要去哪啊?”
容虞语调轻了下来,不知道是在回答小蔷还是在跟自己说话:“我也不知道去哪,就出去走走吧。”
容虞的每一次出去都是沈映带她出去的,这还是第一回 她自己要求要出去看看,小蔷不知道自己是该忧愁还是该欢喜,姑娘想要出去看看自然是好的,但是殿下又不在府里,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也担当不起。
“要不然夫人,您要不然等殿下回来了再去吧,您跟殿下一起走多好呀。”
容虞像一个执拗的木头人,她直直的看着小蔷,道:“我要出去。”
小蔷有些为难,谨欢也不再府里,她也不知道应该问谁,只能干着急。
容虞道:“我想出去,你拦不住我。”
小蔷语调软了下来,乞求道:“夫人……”
容虞不语,态度很坚决。
………
小蔷还是带着容虞出去了,带了两个护卫,一个车夫,马车上有奕王府的标志,寻常人也不会不自量力的来找茬。
容虞现在被拦住了,她也总有办法自己出去,与其这样,倒不如带着护卫和她一起出去。
“夫人,我们去哪里呀。”
容虞脸上围了一层面纱,身上一袭孔雀蓝的衣裙,她道:“……就去郡王府吧。”
郡王府,分明还不到一年,可是她再去回想郡王府,便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小蔷并不知道容虞和郡王府具体恩怨,只知容虞和郡王府关系不好,但是毕竟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况且她想着那么大一个王府,定然有几个对姑娘倾心相待的人,便道:“姑娘,您是想家了吗?”
车窗的帷裳被丝带揽了起来,容虞一直看着窗外,道:“是,我想家了。”
小蔷叹了一口气,道:“姑娘,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事情都过去了,等您养好病,您一定是最幸福的人!”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容虞道:“是,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她发现接受自己活着似乎并不难。
但是曾经有一段时间,没人知道,她总是在想,如果大家可以一起毁灭就好了。
她的存在没有意义,别人的存在也没有意义,与其一起痛苦的活着不如都去死好了。
她在枕头下面放了一把刀,夜深人静时,沈映躺在她身边,她会在万籁俱静的时候坐起身来,看着窗外绝美的月光,把那把刀拿出来。
她如果下手了,这样毫无防备的沈映不会有一丝一毫生还的机会。
她只要用力的刺入沈映心口,刀尖穿过他的心脏,鲜血溅出,他会睁开眼睛,会用那双熟悉的,淡茶色的双眸看着她,她那么爱他,当然要让他生命里最后一眼,是看向她的。
沈映会死在她旁边。
然后她会被沈映的血包围,在血泊里再拔出这把刀,用沾着沈映血的刀刃,刺入自己的心脏。
紧接着,沈映死了,他的计划会失败,然后和计划有关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啊,这样的话,所有人都解脱了。
再也不用受这份苦难了。
但她记不清自己为什么没有动手了。
她一天一天的煎熬,喝药,吃恶心的饭,听沈映说话,听各种人在她耳边说话,一日又一日的克制自己。
春天快结束了,她开始有点接受“生命”这两个字了。
至少活下去,对她来说不是一种刮骨削rou的煎熬了。
“夫人,快到了。”
容虞沉默了下,忽然道:“停下吧,我们走过去。”
马车悠悠停下,小蔷率先跳下了马车,然后扶着容虞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还是这条熟悉的街道,路上基本上没有行人,大约都觉得郡王府这里有些晦气吧。
“夫人,郡王府已经被抄将近半年了,奴婢听说原本这里是要给新来的高官做府邸,但那人好像觉得这里风水不好,又换了地方,所以郡王府到现在才没人入住。”
“不过总是不能一直空着的,最近好像快有主了。”
四月末的风轻轻的吹过容虞的衣摆,她缓缓的向前走着,然后站到了郡王府的门口,仰头看着。
牌匾被卸下来了,那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还在,门上的红漆掉了点儿,楹联掉的七七八八,吹过来的风带着凉意,曾经往来进出的大门,如今没有一点人气。
小蔷可惜道:“可惜被锁了,不然可以进去看看。”
容虞静静的站着没说话,不知道再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