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餐桌案前,看着阿程在厨房忙碌,从洗菜到切菜,从烧水到下面。简单的一个过程,竟然逐渐熄灭了你心中烦躁的火苗。什么时候起,你已经开始习惯如此单调的日常。
有人为你留灯相候,有人为你洗手作羹,有人为你添衣暖床。
你突然能够体会这句歌词所表达的意思。
听到你说饿,阿程担心你等太久,选择做简单的面食。很快,两大碗卖相极佳的葱油拌面被端到你面前。你不知道阿程是为陪伴你,还是压根自己也没有吃饭。你没有拒绝他的温柔。
你拿起筷子,挑起面条,慰问被你虐待大半天的胃。
阿程吃东西很快,一碗面筷子夹起几大口,吸溜着就能吃完,约莫是以前当警察的职业病,作息吃饭都没有规律,尽快解决饥饱才能继续跟进案件。他吃得有食欲,你看着他大快朵颐,觉得好像面前这份简单的葱油拌面异常美味。
你看着阿程低头专注地吃面,倒是真的饿了。也不知道你给他的钱让他花到什么地方,宁愿自己饿到半夜也不拿出来。
“今天如何,进展顺利吗?”
你在吃饭的时候向来不会多言,很少会在餐桌上和阿程聊天攀谈。阿程将嘴里的面吞咽下去,才抬起头回复你。
“我没有去见他,就直接回来了。”
你以为就阿程的性格,定是个念旧情的人。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结只有系的那个人能解开,阿程没有去,是不是说明他放下了呢?
“也罢。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按照你的方式来。”
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你的心情也随之平复下来。你把这件事归功于阿程的体贴和勤快,于是你对他说:“我现在心情不错,你有什么奖励想要,趁着现在提出来,或许我一个高兴就满足你了。”
“真的可以吗?”
你猜不到阿程的性格会向你讨要什么。钱在这种时候就是万能的,你不觉得你是在夸海口,你从来没想过有什么,是你做不来的。
“自然,既然我提出来,你大可不必顾虑。”
“我想回我家看看,可以吗?”
阿程口中的回家必定不会是那间在他入狱后就立刻被转租的廉价出租房。
“回家?”
是了,自阿程出狱到现在,被迫斩断和家人的所有联系,他不曾跟你提起过这些,差点让你忘记,他跟你不同,家里还有让他牵挂惦记的人。然而他最想见到的人,已病逝多年,那两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也早已去往别的城市发展。他口中的家,不过是一座破旧的空壳。
你没有告诉过他家人的近况。说出一切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你想做的事,说的话,向来不会顾忌别人的情绪。但你不想打破此时此刻令你放松的气氛。
“好,就明天。”
你自觉对阿程没有什么愧疚可言,你只是没有把你所知道的真相告诉他。这是他的事,是身为许鹏程这个人早晚需要面对的事,你也无法改变。
阿程第二天醒的很早,他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你知道他对回家是抱有忐忑和期待的,便不去计较他打扰你的清梦的行为。至于真相和事实,就交给他自己去发现。
初冬季节天亮得晚,你们早上六点出门的时候天色Yin暗,天空像是被蒙上一层灰色的网罩,给人一种压抑窒息的错觉,让你上车直接后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阿程的老家就在周边的县城,开车过去三四个小时车程。就这么一段距离,生生阻隔了阿程四年之久。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水夹杂着冰晶打落在车窗玻璃上,模糊了两旁飞速穿梭的风景。还真是你选的好日子,竟下起雨夹雪来,也算是符合今日的氛围。
阿程在车上准备了一些吃喝,担心你路途遥远忍受饥渴。你在后座看着他的后脑勺。不禁去幻想当他满怀欣喜去推开没有人的房门,会是怎样的情景。你素来喜欢看别人希望落空的失望表情,最能够逗笑你。只是当这件事放在阿程身上,你便觉得索然无趣了。
几个小时的车程比你想象中要快,闭塞落后小县城的布局多年未曾改变。阿程把车稳稳地停在目的地,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阿程家朴素破旧的平房小院,没有一点人生活过的烟火气息。车外的雨势变大,混合着融化的冰霜敲打着地面。他把车熄火,拔下车钥匙,却没有立刻打开车门。
任谁回到离开多年的家都会有犹豫和局促。不知道打开门后,门里的人会用什么表情去迎接他。 可惜,阿程的家里,永远不会再有人等待他。
“没什么可紧张的。这座房子已经没有人了。”
阿程猛地转过头看你,随后又扭回去,双手紧紧攥住手里的方向盘。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你不该说这句话的。你早就做好打算了不是吗?你只需要做一个旁观者,去看着他走完今天全部的过程,就完成了你对他承诺的奖励。
“就是字面意思。住在这里的老人在三年前就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