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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吃早饭啦。”
一个剪着齐耳短发,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从门口探出头来,中气十足地朝门里大吼了一声。
洪膺一怔,抬起头来,发现是喜丸那丫头,不禁松了口气。他把手上的戏服叠好,整齐地放在床上,咧开嘴笑了。
“来了。”
喜丸是大芳梨园里最小的师妹,某一年的春节,老班主从外边领回来了一个胖嘟嘟,脏兮兮的小女孩,她一点也不胆怯,大大的眼睛里藏着笑意,师兄弟们逗她也会“咯吱咯吱”地笑出声来,于是班主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喜丸。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丫头长开了,脸却依旧rou嘟嘟的,甚是可爱。
两人并肩往院子里走去,正逢深秋,院子里的秋菊开的正艳,满院子都是那股花香味。
穿过一个拱门,大芳梨园里的一众都聚在院子里了,洪膺心里一喜,不由地加快了步伐,往他们走去。
“班主……”
然而他才刚走了几步,那被众人围着的老人忽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
刚刚还在嬉笑的众人也都噤了声,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洪膺一愣,大家这是怎么了?
他刚想问一句,白钧煜那Yin魂不散的声音蓦然从他后方传来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我这是赶上早饭了吗?”
青年猛地转头,正好对上了白钧煜那双有些醉意朦胧的凤眼。
他一怔,脸上一阵铁青,自然而然的往前站了一步,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一双虎目锐利地瞪着那个一身军装,明显刚从宴会上下来的男人,将大芳梨园的一众都护在了身后。
白钧煜有些步伐不稳地走到他跟前,歪着头望着一脸警戒的青年,眼尾透着嫣红。
“怎么,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白都督这是还没吃早饭吧,喜丸,赶紧给白都督添副碗筷。”
老班主反应极快,他吩咐完喜丸,便拄着拐走到了男人身边。
喜丸犹豫了一下,方才转身去厨房拿了碗筷过来,有些不爽地摆在了桌子上。
“我们这庙小,供不下白都督这尊大佛,白都督还是请回吧。”
洪膺伸手拦了下老班主,语气甚是淡漠。
“洪膺!你说什么胡话?!!你……”
老班主一见他这态度,深知事情没那么简单,怕这根木头说错话,到时候连带着大芳梨园都要遭殃,他可就剩这么五六号人了,万一那白阎王又不高兴了,他们可就要遭殃了。
“我还偏要在你这庙里住下了。”男人眯了眯眼睛,打断了老班主的话,他凑近洪膺,狭长的眸带着朦胧的醉意直盯着他,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你预备拿我怎么样……”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洪膺的耳朵上,一股酒气袭来,洪膺猛地推开男人,眼里燃起了怒火。
这人喝醉了!
洪膺皱着眉迅速地望了眼四周,梨园里的一众师弟师妹都在,大家都紧张惶恐地望着他,生怕上次抓壮丁的噩梦再一次重现。
他知道这人喝醉了会耍酒疯,于是毫不犹豫地一把拉起白钧煜,几乎是用蛮力将他往门口拖拽而去。大芳梨园一众在后面担忧地跟了几步,表情甚是紧张。
“小石头,你要带我去哪里啊?生气了吗?”
白钧煜望着被青年拽住的手,脸上露出了一抹朦胧的笑,细长的眸弯成了两弯月牙,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着,犹如蝴蝶翩飞。
他晃了晃青年的手,从后边一把抱住了青年,笑意盈盈地问他。
洪膺面上一热,这人当真是醉了,再不赶他走,怕是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出来。
“还请白都督放手。”
这话洪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掰了几次都没能掰开白钧煜死死箍着他的手,心下越发的恼火起来。
“不放……你让我亲一亲我就放……”
满脸嫣红的男人似乎在撒娇,平日里往后梳起的额前发此刻都耷拉了下来,没了往日的疏离和冷淡,反而给他增添了不少人情味。
大芳梨园的师弟师妹在后边看的目瞪口呆,有些不可置信。这抱着师兄撒娇的人……还是那个杀伐果断,铁血无情的白都督吗??
深知白钧煜喝了酒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洪膺,这会觉得额头的经脉都凸了起来,他有些头疼,身体绷得紧紧的,打算实在掰不开就给他来个过肩摔,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便是了……
然而他还没实行,那搂着他疯言疯语的白钧煜身体猛地一僵,人便快速地松开了他,跑到了一旁,吐了起来。
……
洪膺最终还是把他扶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他看着在他床上缩成一团的高挑男人,心里莫名地复杂了起来。
老班主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说了句他让人去弄醒酒茶,便走了。
老人临走前的眼神复杂而又无奈,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