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道协议已经签订了,无数商人,都蜂拥而至要到赤城县这边,看能不能吃到第一口rou。
金壶也催着加快了脚程,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年前赶到了。
此刻,王永珠问起,勾起了他这几年压在心底的那些委屈和难堪,顿时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金壶心中清楚,这种关切只有在老姑身上才能得到,因为少,才越发的弥足珍贵!
第一千七百七十八章 冷了心
这几年,金壶在外头挣钱不少的时候,自然少不了每年托人往家里捎带些东西和银钱。
都是两份,一份给王永富,算是做儿子的孝敬。
另外一份,是他特地指明了,这是给林氏的养老钱,让金斗转交给林氏,一年十两银子,外加一些衣裳的料子。
这个银钱虽然不多,可对于林氏这样的农妇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她平日里吃的粮食是金斗负责,后来又给她买下两间小屋遮风挡雨,房前屋后开垦了菜地,又养了几只鸡,还有儿子给私房钱。
说实话,这七里墩像她一般年纪大的,都没她这么自在。
不用带孙子,不用伺候男人,每天只伺弄自家那点菜地和家里养的鸡就行。
只要她不出去碍着人眼,也没人寻她的不是,毕竟看在王家的面子上,也不能欺辱她不是?
不过因为这几个儿子都跟林氏离了心,倒是让本就爱财的林氏越发的财迷起来。
金壶寄回来的银子,她都存着,一文钱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就是看到金斗给她生的大孙子,嘴上说着心疼,可平日里,连鸡蛋都不肯给孙子煮上一个。
金壶那一年生意血亏,恨不得连盘缠都没了,咬着牙挤出了五两银子,让人给捎带回去,只说自己今年手头有些紧,所以银钱少些,等手头宽裕了再补上。
那个时候他心里不是没有幻想,想着若是家中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让人带信来,关心他,或者知道他困难,能支援他一些银子,让他暂度难关。
金壶抱着这个幻想,等了两个月,才等来一封信。
信中照例是平安,说家里事事都好,父母身体都还康健,金罐已经说亲了,年底就要娶媳妇进门了。
接下来就是问他,是不是这次托付的人不妥当,怎么给家里的银钱这么少?还一点年节礼物都没有?
还说金罐年底娶媳妇,如今外头都知道王家厉害,问他寻几件外头的稀罕东西,到时候当作聘礼送过去,让金罐面上有光。
又说因为只寄回来五两银子,王永富一文钱都没要,都给了林氏这个做娘的。林氏看到少了一半,十分不满,大闹了好几日,没法子,最后还是金斗把这五两银子的空给补上了,这才罢了。
让金壶以后还是足数补上,不然让林氏闹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云云。
最后终于问了一句,问金壶是不是在外头娶妻了?怎么没跟家里说上一声?问女方什么样的人家?是不是瞧不上王家?让金壶别太怂了,告诉他,他背后有他老姑和姑父这个做官的长辈,很是不必让女方拿捏住了,成何体统云云。
又说,若是金壶真在外头娶了媳妇,年底也该将人带回去,也好几年没回家了,正好参加金罐的婚礼,也顺便带他媳妇回家让家里人看看,拜祭一下祖宗,上个族谱啥啥的。
然后就没了。
没有金壶以为的关心,更没有所谓的支援的银票。
金壶看着那封信,一颗心,从火热慢慢的变得冰凉,最后一丝热气都没有了。
他并不傻,尤其是这几年,察言观色听话听音这方面,已经颇有成就,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封信里真正的意思。
家里人没有他想象的关心,看到少了银钱,即使看到了他寄回去的信,也不相信他是有了困难,而是先怀疑他寄回去的东西被人给昧下了。
后来估计也觉得不可能,又怀疑是他娶了媳妇,媳妇门第略高,所以拿捏住他了,不让他往家里寄这么多银钱,让他借着老姑和姑父的势,挺直腰杆子。
满纸信上,无一句关心之词,都是开口找他要东西,要为金罐成亲挣面子,要给林氏足够的养老钱,怕她闹开了,丢面子。
却真没人替他想过,他是不是真的遇到了过不去的坎?
金壶捏着那封信,悲凉无比!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理解了当年的nai和老姑了。
自那以后,他就知道,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退路了。
再后来,他成功的咸鱼翻身,又有了身家,又继续恢复了往七里墩寄钱财的习惯,只是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有什么好的,稀罕的都送回去了。
每年只往家中寄给二十两银子,十两给王永富,十两给林氏,除此以外,再无别的东西了。
后来,王家又捎信过来,问他怎么回事?说后来他们又让人捎信给他,怎么就没找到他的人了?
又问他,怎么没寻几件稀罕东西回去,给金罐成亲争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