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兵低着头缩着手护着自己的身体脸部站在一个厕所的墙角，巴不得自己能挤进墙里，让自己从这个世界抽离。
他已经数不清身上腿上被人踢了多少脚，周围的笑声好像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一样，虚无缥缈又近在耳边。
忽然有人扯开了自己的一只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方兵把头低得更低，眼底却正好看到一只脚一脚踹到了自己穿着紫色校裤的大腿上，然後另一只脚又紧跟着踢了过来，扫到了他的腰上，让他整个人都歪了一步。
方兵的脸又挨了几巴掌，皮肤上传来一种麻麻辣辣的怪异感觉，他想把手臂遮回自己脸上，厕所里明明那麽暗，但光线刺进眼里却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可是扯着他手腕的那双手却更加大力地往外拉，甚至连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被人拉开了，失去了保护的脸被肆意地拍打，让他的眼睛有点晃，还没能调整好，一只脚狠狠地踹到了他的小腹上，踹得他缩成了一团滚到地上。
周围的声音更加地嘈杂怪异了，方兵躺在那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那几双脚，看着他们不断地往自己身上踩，背景里两个学生进来看了他几眼然後撒尿然後离去，换过另外几个，整个景象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感觉是那麽的奇妙。然後方兵卷缩着的脚又被人拉起来，把他往外拖了几步，这次他看到了拉他脚的那个男孩，那张看上去熟悉而又亲切的脸，上面的大笑甚至让让方兵觉得心中一暖，但是那男孩却蹬着方兵捂着要害的手，拽着他的原本屈起的脚拉开了出去，让方兵的小腹肚子又被人踩了一轮。一只紫色的球鞋忽然踩到了方兵朝上的那半张脸上，黑色的鞋底在方兵的脸上来来回回搓弄，又伸到方兵的头下把方兵的脸向上拨起，让方兵看清了那只脚的主人，一个长得阳光帅气的男生，脸上却挂着邪恶扭曲的笑容，一口口水吐了下来，溅到方兵的眼里。
方兵的眼睛模糊了一下，但也只有一瞬，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但方兵却发现他已经离开了那间厕所，站在一个黑暗的小巷里，远远的路灯照了过来，模模糊糊地照出了他前面的那个身影，却是刚刚踩着他的脸朝他吐口水的那个男生。那男生被自己攥着衣领压在墙上，原本周正帅气而又还留存着一丝稚气的脸现在青青紫紫地黑了一大块，左眼都快睁不开了，眼泪鲜血混着鼻涕口水糊得到处都是，一直顺着脖子流到胸前被撕开的紫色领口和白色的校服上，那男生仰视着方兵，呜咽抽泣着，嘴里不断喃喃地哀求着什麽。
方兵忽然感觉这画面好美，心中充满了某种气体，整个胸口都膨胀开来。他一拳狠狠地打到那男生的肚子上，拳头挥出的那一刻感觉一股能量从心脏中一下漫开，充入全身的每个细胞，“好爽！”方兵又一拳击出，打到弯腰捂肚子的那个男生的脸上，直接把他打趴在地，然後一脚往他身上踩去，踩得他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不住地哀嚎，有如天籁一般，方兵俯下身去抓住了那双穿着和那紫色校裤几乎同样颜色球鞋的双脚，把那哭得像摊烂泥的男生往外拖了拖，调整了一下姿势，用脚踩住了他的裆部来回地碾，碾得那男生叫得嗓子都哑了，方兵终於隐约听清了他的哀求：“不敢了……我不敢了……不要……”方兵忽然很想笑，他抬脚一脚踹到那男生的肚子上，让他整个人弓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肚子，然後方兵又是一脚，这回狠狠地跺到了那男生防御空虚的两腿之间……
方兵抽了一口气猛地坐了起来，发觉自己全身都是汗，拉了下黏糊糊的裤衩，藉着微弱的晨光摸进了厕所。一次凉水澡洗过，方兵长长地呼了口气，轻手轻脚穿上衣服，悄悄打开宿舍门，却发现门外走廊站着一个人。
“哟，起来啦？”袁军身上只穿着一条篮球裤，踩着人字拖，正懒洋洋地倚在走廊的石栏上，他抽了一口菸，长长地吐了出来，向方兵打招呼道。
“嗨……”方兵关上房门，微微举手打了个招呼。
“你早上这麽早要干嘛？跑步？”袁军把手上的菸头弹到地上，用脚碾熄了问道。
方兵耸了下肩，他的意思是他不是出来跑步的，袁军到底明不明白那就不清楚了。他看着袁军，袁军看着他，两人就这麽对望了一会，袁军忽然仰起身子枕到石栏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啊——困死了……”
“你怎麽不睡了？”方兵终於出声问道。
袁军侧过身子，用手垫住脑袋，扭着腰身屁股懒洋洋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睡不着啊……妈逼的！唉……”
方兵走到袁军身边，看着袁军朝上的那半边脸，眼角附近微微肿起了一片，那是张杰的杰作，两天前方兵在西区饭堂碰见张杰他们四个，被修理了一顿，袁军过来帮忙，靠着出奇不易在一开始的时候占了上风，但後来张杰缓过气，和袁军扭打到了一起，厮打之中袁军挨了几拳，不过张杰也没占什麽便宜就是了，相比脸上这些伤，更要命的其实是之前张富在袁军身侧踢的那几脚，当真差点把袁军踢得背过气去，他到现在都感觉呼吸的时候右肋和右腹会隐隐地抽痛。
方兵抬了抬手，却没摸到袁军的脸上，只是淡淡地问道：“还很痛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