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喂,你是林枫吗?我交警队。刚才发生一起车祸,受重伤的两位老人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可能是你的父母……”我脑袋“嗡”的一声就呆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任手机从我的手中滑落,却没有一点知觉。
不会的!父母亲绝对不会出事的!父母亲绝对不可能出事的!可是,刚才交警明明说受伤的两个老人一直在念着我的名字,不是我父母,谁会在重伤之下还会想起我来呢?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满脑子是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恐怖影像。
不会的,一定不是我的父母!我一定要去核实清楚!去核实清楚!
我一想到要去核实清楚,就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拼命的往县医院跑去,根本没有听到同事大叫着叫我拿手机。我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只恨自己不是卡尔?刘易斯,只恨自己少长了几条腿,而那绝尘而去的速度,百米绝对可能跑进10秒。
还没到十字街,就听到120救护车凄厉的警报声呼啸而过,那凄厉的声音是那样的刺耳,几乎让我崩溃,我奋力去追赶那驶往医院的救护车,心中不断祈祷:不是我的父母!不是我那亲爱的父亲和母亲!
当我飞速赶到县医院急救室时,只看到一群医生护士推着两辆到处是触目惊心的鲜血的急救担架推车消失在急救室走廊的尽头。我奋力冲向急救室,在那两扇大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我看到了后面的那辆急救担架推车上露出一个中间快秃了的满头鲜血的瘦小的脑袋一闪而过,那脑袋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让我心里一凉,我发疯般地冲向急救室,重重地撞在已然关闭的急救室的大门上。那颗脑袋,我可以确定那是我父亲的脑袋……
急救室的大门,将我阻在急救室之外。门上的红灯已经亮了起来,而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身痉挛地趴在大门上,尽管心里阵阵绞痛,但却欲哭无声,欲哭无泪!所有的悲痛好象堵在嗓子眼上,上也不来,下也不去。
爸!娘!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我一身僵硬地趴在急救室的大门上,用力地往里顶想要冲进去,却对它无能为力。两个医生想把我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去坐下,但他们无法劝走倔强地拉着大门把手目光呆滞地盯着急救室的红灯的我。我用尽全身的力量紧紧的抓住急救室大门的把手,想把所有的力量通过它传递给正在里面被抢救的父母。
爸!娘!你们要挺住,你们要挺住啊!你们不要丢下我!我不要你们丢下我!!
我倔强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把手,十指用力地紧握着几乎嵌入手掌,全身僵硬地看着急救室的红灯。一会,一个温暖的身体紧紧地抱住我,他那有力的双手想解开我抓住急救室大门的把手的双手,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解开我那快要把钢质的把手挤出水来的双手。
“小枫,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好吗?”洪局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声音是那样的凄切,那样的哀伤。但此时的我却根本无法听懂他的话,也无法听得进他的话,只是倔强僵硬地抓住把手,不知道什么是放开。
“小枫,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你哭出来好吗?你哭吧!你哭吧!你快哭吧!你快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洪局放弃了想要瓣开我的手的念头,抱着我想让我把心中所有的悲痛都释放出来,但我还是倔强地紧紧抓住把手,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不哭也不落泪,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急救室的红灯。
洪局没有办法,只好紧紧地抱着我的头,任我紧紧地抓住把手。他哽咽着,泪水从他脸上滑落,打在我的脸上,但我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急救室的红灯突然熄灭了,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僵硬的手无力地放开急救室的把手,全身象垮塌了一样松驰下来,脚下一软,被洪局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才不至于倒在地上。洪局见我放开了把手,赶紧抱着我将我拖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用他坚强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着我的胸膛,希望给我力量和支持。我绝望而又心存希望地看着急救室的大门,等待着医生的判决。
门终于打开了,医生一出来就摘下面罩,面色凝重地看看我和洪局,说:“谁是病人的家属?我们尽力了……”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医生,后面医生讲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我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难道,父母真的去了吗?真的离我而去了吗?
我呆呆地看了医生一会,突然挣脱紧紧抱着我的洪局,冲进急救室。我不信!我不信!我不要相信!父母会这样突然地离我而去!
但眼前的一切让我无法不相信。急救室里两张床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一个床上已经用白布全部盖上了,另一个床上的母亲正虚弱地看着我,脸上虽然惨白,眼里却满是慈祥。我扑到母亲身边,跪在床边悲痛地看着她。她怜爱地看着我,虚弱地伸出干枯的手轻轻地抚摩我的脸,默默地看着我,眼里有些欣慰,有些不舍,有些担忧,有些眷恋,却没有丝毫痛苦。我们母子默默地对视着,谁也没有流泪,谁也没有哀伤,就是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