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临时请假,忙坏了所有人,病人们也一脸困惑与怨怼,大老远的来看病却扑了一场空,医疗事务部门受了连累,急忙通知尚未前来的病患,把灾难降到最低,他们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诊最勤,准时开诊的李医师会临时请假,通常都会前一日告知,今天还是医务助理去电询问才知道这消息。
且,他的门诊一直都不少,每次看诊都上百人次,他这样做,对医院有些困扰,可所有人的来电,除了那通助理打来的,之後的都没了下文。
李医师昨晚淋了一整晚的水,皮都皱了,失神落魄地赤裸走回房间,全身一松,不知怎地就天亮,心里很倦,身体很疲,对甚麽事都感到乏味,例如病人。现在的他依旧一丝不挂地趴在床上,手机掉在地上任凭它响,而他,思绪飞来转去,还在不断地问着。
为什麽?
平常工作认真,对病人耐心沟通,尽力服务到最好,手术、检查能亲自Cao刀绝不假手其他医师,以其能掌握最准确的整个病程,还忙着医院的教学研究,也不断充实自己,比起某些把病人当摇钱树的医生,他问心无愧,甚至有几次还出钱帮无力缴款的病人付了手术费用。
为什麽他要被质疑,为什麽要受到这样的羞辱?
……不懂,也不敢去找那名蒙面人究竟是谁。就这样在房里与自己相处着,手机已经响到快没电,他依旧不理会,然而对於病人,终究还是有一份责任存在,不是他想翘班,而是他想要一小段时间,一小段可以让自己坚强起来的时间。
最後,还是下床打理,整装上班,心有余悸地。
一到了诊间,相关单位接获消息,就好比噩梦结束,李医师一脸疲惫与病容地坐下,临时又跑回来的跟诊护士看了很讶异地关心:「李叔,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这麽差,别勉强看诊,已经有医师帮你代诊了,回家休息没关系喔!」
他挤了笑容,摆手道:「没关系,看一些就好,帮我跟挂号柜台说今天限挂,就说我人不舒服看不了太多,检查也先後延,等不及的就麻烦R去做,病房那边再拖NP帮我巡一轮,谢谢……。」想来是昨晚着凉,又心力憔悴,很紮实地病了。
这时一位气冲冲的病人家属硬闯入诊间,嘴里碎念:「为什麽我要等,我本来就挂到前面的号码,医生来了我当然先看,为什麽要重新挂号?我现在就要……」当他看到李医师的眼神,想继续叨念的嘴,愕然地停下,一旁想安抚的护士也吓到了。
李医师用苍白的脸怒视着这位家属,嘴里冷冷第一个字一个字吐着:「请病人进来,你,出去。」
「医生,我是家……。」
「出去。」神情瞬间严峻,他的眼锐利地瞪着,带有怒,带有愤,也带有恨。他不知情绪何来,只觉得那一连串恼人的无理使他生厌。
护士赶紧把病人小心仔细地请进来,那是一位老太太,然後小声问那位家属是否还有其他人陪同,先暂时请他到外头等一下,医生在这里没问题,有需要他的时候会再请他进来。
家属也吓到了,以前没见过李医师如此,摸摸鼻子也乖乖出去,留下病人在诊间。他自己也有点惊讶方才的举动,犹如累积到顶点而发作的情绪,即便只是些许释放,但对病人家属如此,还是头一次。
好不容易把这个早上时段的病人看完,李医师没多说甚麽就直接走出诊间,一边在收拾的跟诊护士也懂得察言观色:今天不能招惹他,所以也默默地做自己的事。
搭着电梯下楼,直往停车场,为了避开那会勾起惨痛回忆的地方,他换了位子停,选在一个很明显的车位,他宁可缴点停车费也不愿再去停那个医院配给他的位子。当他小心警戒着确定四下没有可疑人靠近後,才谨慎地打开车门,此时车顶却传出有甚麽东西在震动的声音。
他探头一看,一只手机在震动着,以很令人不安的频率,他伸手拿起手机,并不打算接,只是轻轻地放在地上,手机甫触地,一双黑色运动鞋出现在他眼下,李医师吓了一跳,抬头,一名壮汉眼神冷峻地看着他,手里也拿了手机在听。两人四目相对时,壮汉挂了电话并且收起手机,李医师放到地上的手机也停止震动。
此时只听那壮汉沉肃地问:「不接,是甚麽意思?」声音一出,李医师吓得跌坐在地,「是、是……是你…是你!想干嘛…别、别过来…别!」他不断底向後蹭,可壮汉却一步迈进,蹲下,捡起地上的手机,滑了几下,凑到李医师面前。
「啊…赫赫赫…啊…赫赫赫……」「吓啊…让我射、拜托,让我射……」「快!让我射、吓啊,我想射…吓呃!」……一段噩梦般的影片在面前播放,传出自己的渴求声与不堪的呻yin,李医师怔住,瞪大眼看着影片里的狼狈样,接着伸手想抢过手机,壮汉抢先一步收进口袋里,并且嘴角扬起,说:「对自己的演出还满意吗?」
「你、你想做甚麽,勒索?」李医师喉咙乾涸,他吞了吞口水说道。壮汉却摇摇头,一派另有所图地说:「如果钱能解决,那还好办,可这件事不能简单结束,你们都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