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凌谦遇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的金主就要回国了。
还是赶紧梳洗打扮,恭迎圣驾比较好。
于是凌谦收敛心性,预备打好千般小心,免得了那老狐狸的道。
其实那金主也不老,比凌谦大不了几岁,眉目俊朗,穿衣修饰也极有品位。在商界纵横多年,被打磨得成熟优雅,有得是风流的资本。
但凌谦就是狐狸了,自然看谁都像是同族。
金主回国那日,凌谦特意去美容院做了保养,还支使凌中绮去接机。凌中绮恨得牙痒痒,不过别别扭扭还是去了。凌谦掩嘴笑笑,心想果然是个孩子。
那金主姓邓,名玉书,身形昳丽,才高八尺,学富五车——凌谦是这么对凌中绮形容的。可是……这个形容能他在机场找人吗?!凌中绮恨恨地跺跺脚,恨不能拿个大喇叭满机场喊名字。
一番周折,邓金主终于驾到,潇洒倜傥地走出机场,翩翩然坐上出租车。凌中绮拎个重得要死的旅行箱,吭哧吭哧跟在后面,还要眼泪汪汪地看出租车计价器上的数字一个劲儿向上飙。
到家了。
“咔嚓——”凌中绮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玄衣,墨发,目若明珠,齿若编贝,眸中水光潋滟,摄人心魄。
邓玉书看到的就是这一幅画面。画中人披了件薄纱,款款走来,步步生莲,娇唇轻——
“你个王八羔子现在才回国?!我钱都快花光了!”
凌中绮把脸扭向一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邓玉书赶忙上前搂住凌谦,一边陪笑一边解释道:“我那日临时要签个合约,匆匆忙忙坐飞机去德国,结果就把给你汇款的事情忘记了……”
凌谦甩掉他,自己翘腿坐在沙发上,狠狠咬了口苹果,一副“我就是不听你解释”的表情。
邓玉书哄了半晌,凌谦方才恢复寻常神情,软款款道:“那你带我出去吃饭。”
邓玉书笑,“正好今晚有饭局,几个朋友为我接风洗尘,一同前去如何?我有佳人相伴,必定羡煞旁人。”
凌谦故意做出一个狂笑的表情,豪情万丈地回答:“去!”
于是一同搭车前往市内某酒店,临走前凌谦还拍拍凌中绮的脑袋,态似关心地说:“家里还有一袋方便面,你可以打一个鸡蛋进去,也可以放火腿肠,请随意。”
再怎么随意也还是方便面吧。凌中绮撇撇嘴,眼巴巴看二人搭乘法拉利绝尘而去。
到达酒店,邓玉书自车上下来,替凌谦拉开车门,不枉他温柔体贴的欢场声名。酒店内处处祥和,邓玉书带凌谦来到一处安静的包厢,推门入内。包厢内立即欢腾起来,邓玉书忙与旧友交谈,又向凌谦介绍这是某某,那位是某某,还有那位、那位。凌谦一路微笑,施展蛊惑人心的招数,偶还故作恍然大悟状,道一声“久仰,久仰”。
然后各自安坐,点菜,交谈,上菜,吃菜。凌谦参加过酒会晚宴?数,?一例外埋头猛吃,管他如何场面功夫,刀光剑影。今天也不例外。
邓玉书和旧友谈得尽兴,推杯换盏?数,哪里顾得凌谦狼吞虎咽。吃到十成饱,凌谦借口去洗手间,离开包厢。实际上不过是想走动走动,消化一下,方便回去继续在美食间奋战。
?聊地在酒店走廊上晃荡,他来到露台,尽情享受夜风的吹拂。今晚夜色迷人,月亮被淡淡的云雾依绕,缠绵悱恻,娇憨羞怯。
“凌先生?”身后传来脚步声。
凌谦转过头去,来者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眸子深处有一股深邃。凌谦想起来,此人不正是邓玉书旧友之一么,只不过方才专注于吃喝,没有多加注意罢了。
于是扬起笑容,说:“叫我凌谦便是。”
那来人说:“我和凌谦先生曾有一面之缘,不知凌谦先生可记得?”
怎么可能记得。
凌谦在心里撇撇嘴,不过还是说:“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思和。凌先生可记得这个?”言罢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颜色黑亮的手机。
凌谦差点尖叫起来,赶紧捂住嘴。
这、这不和那日他在湖边散步时撞了人,不但不认错反而巧取豪夺过来的手机一模一么?没想到今日再次遇见,他已经认不得那人了,真真丢死人。
“先生,对不住……”凌谦准备用他万年可怜的眼神哄骗天下苍生。谁料还未抬头,就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
“凌谦你在这里?让我好找!思和也在?真是,赶快回包厢去,怎么吃吃人就不见了,罚你们两个人酒!”邓玉书端酒杯边走边喊道。
凌谦赶紧说:“是啊是啊我们回去喝酒吧。”脚底抹油似的离开露台,跑回包厢去了。思和笑笑,什么也没说。
散场之后,邓玉书和凌谦坐车回家。邓玉书有些醉了,搂过凌谦就要亲,被凌谦推开。邓玉书笑道:“怎么,亲不得?”凌谦点点他脑袋,故意作小女儿羞怯姿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