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母子情深
一个秋日的黄昏,桃园市郊介寿路某巷子口,我步下了公车,抬起头,望
着老旧的社区。一轮火红夕阳正迎面照射过来,我侧着头、举起右手遮住
余晖的穿透,眯起双眼、斜望过去。
走到巷的尽头处,望着那两扇朱漆脱落,已经沁出点点霉斑的木制大门,
出了神、我看了好半天!那二年多不见的残垣破壁依然如故,我心忽然揪
了起来!
是谁?是谁让屋中的中年妇人如此苟延惨喘、忍辱偷生到如今?是谁?是
谁让她原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刹那间化成幻影?
母亲住的房子是她一位远房亲戚所有,只因为我的离家出走,还有我那失
智大哥的缘故,再加上二妈从中的挑拨离间,母亲终究还是难逃与父亲分
居的命运。
这间占地不大的平房,是巷子里最老旧的房屋,屋顶上瓦片残缺,大门柱
上那玻璃制的小夜灯,灯泡都已经破了,独留那黑色的灯头在风中摇曳不
止。
我颤抖地伸出右手,在那两扇旧得裂开的木门上摸索了片刻,我本想敲着
被反锁的大门,但终究还是迟疑地缩了回来,抬起头,迷惘的环视了一下
这似曾相识的地方。
门缝里人影钻动,我趋身向前、眯起右眼往门里瞧去,大哥的身子被一条
麻绳紧紧的绑住在庭院里走来走去。我蹒跚地走到屋子的後面大声地嚷嚷
着:
「妈!我是天星啊!我回来了,快开门哪,妈,妈......」
我听到厨房里有放水的声音,那扇幽暗的窗户里,忽然探出母亲的头出来
,她惊讶的眼神,大声的喊着说:
「阿星啊!怎麽忽然跑回来呢?噢!你看你额头怎麽还包着纱布呢?我的
宝贝儿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
母亲边打开後门边又说:「难怪!我这两天眼皮跳个不停,我还在担心你
大哥会不会给我出乱子,把他绑得牢牢的,没想到原来却应在你身上。」
「妈!是我不好,害您老人家又担心了。」母亲娇小的身躯,勉强扶着高
大的我走进屋内,我边回说、眼眶里的泪水几乎掉了下来。
走到客厅里,坐了下来。一屋子的手工物品散落满地,「妈,你又再做加
工啦!爸那边不是每个月都有给你生活费吗?你不要太辛苦,好吗?」
「先别管你老妈,你倒说说看,这全身的伤,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都这麽
大的人了,为什麽老是让我担心呢?唉!你又不像你大哥,他需要我寸步
不离的照顾他。」母亲边说边望着庭院中大哥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说。
「妈,是我自己不小心,在学校路口被机车撞伤的,还好,都只是皮rou伤
而已,休息几天就没事的,您放心,过几天,你儿子又是一尾活龙呢!」
我心虚的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忽然厨房里锅盖的声响阵阵传来。
「哎呀!我差点忘了我炉子上还在烧开水,阿星,妈先去帮你大哥洗澡,
不趁着太阳下山前赶快帮他洗,等会儿又要遭凉了。」说着,母亲走到房
里,拿着大哥的换洗衣物,匆忙的走到浴室,又走了进来,又走到屋外,
牵着大哥,走到我面前。
只看到大哥望着我,似曾相识的望着我微笑。我大声喊着:「大哥!」
「大哥?」大哥重覆我的话语说。
「我是阿星。」我接着说。
「我是阿星!」大哥又重覆着我的话语说。
我不禁眼泪夺眶而出,双腿跪了下去,大声哭喊着说:「妈!都是我,都
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那天要不是我硬要大哥陪我到池塘游泳,要不是
我中途脚抽筋,大哥也不会为了要救我差点被淹死。我虽然被救了起来了
,可是大哥却几乎灭顶。後来大哥虽被急救醒了,可是却变成了痴呆....
妈!是我,是我连累了你们,如今,我又那麽自私的逃离这里,妈,是我
,是我,都是我害的,为什麽?为什麽跟我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呢?」
我又想起了东城老师为我而车祸身亡的往事,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不
已。
大哥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着了,他颤抖的身子迅速躲到母亲那娇小的
身体後面,直嚷嚷着:「阿星不乖,阿星以後不敢了,阿星不乖,阿星以
後不敢了,不敢了....」
「天河,你是天河,你不是阿星,阿星是你的弟弟啊!乖,天河听话,妈
妈帮你洗澎澎,天河不怕,有妈妈在,天何不怕!我们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