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细鬼大,性交?你懂什麽?胡说八道!嗯,爸爸实话跟你说吧,做人要讲究原则,尤其是堂堂男人,必须一言九鼎!就算小桃红甘心情愿,在这样的前提环境跟她一起也脱不了关系的!”
“这又能怎样?老洪的对手又不会多谢你!”
“你的想法倒是越来越古怪!”父亲沉吟了一下,说:“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认同和赞赏,但你要记住,做人自觉问心无愧就行了!”
“你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吗?她这麽漂亮动人。”
老实说,我觉得父亲和小桃红还是蛮匹配的,一个性感大方又大“桃”,一个英俊大“屌”又大“春”!
“很可惜,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麽性感的女人。但既然明知道有利害关系在前头就不应该去趁这趟混水,这世上多的是漂亮的女人。”
“没错,就算不漂亮熄了灯都一样。”
父亲脚下急刹,我的脸差点磕到挡风玻璃窗上。
“这话从什麽地方学来的?”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事情令父亲惊讶的,我还以为他已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了,这不,淫不屈,利不摧,传说中的英雄好汉就这样子了吧?既然是传说中的英雄好汉,那还有什麽事情会让他大惊小怪的?
“从电影上听到来的。”我老实招供。是周星驰的电影,说起来还是周姓一脉呢!这家伙跟我思想一般不纯洁,区别只是他意淫女人我意淫男人,难道这是周氏的遗传基因作怪?
“以後不准看这种电影,记住!”父亲重新启动车子。在他心目中我还只是个不懂人事的小孩童,如果他知道我已经跟几个男人都有过某种性关系会是怎样一种情形?我不敢想像!
“这种话跟爸爸说还好,毕竟爸爸是男人,没关系。要是你妈听到有得你受!”父亲觉得自己方才太严肃了点,放缓声音说。
“妈妈今晚可能不回家了。”我有点为他担心地说。父亲刚才被小桃红挑逗得欲火焚身,今晚如何打发?
母亲居然在家。
“三姨婆又挺过来了,好好的坐起来叫嚷着饿!说着要死要死,结果死了三回都死不去,害得大家东奔西跑。她家的大儿子开摩托车送我回来。”母亲说。她晕车,平日见到汽车就晕一半,再上车就连最後那半都晕掉,只能坐摩托车。
“回来就好。老婆大人,为夫想死你了!”父亲嬉皮笑脸地给她一个拥抱。
“没正经的,抱什麽?”母亲扭动身体半嗔半娇地挣扎。
“嗯!”父亲回头对我说:“小轩,爸爸和妈妈要谈点心事,你回房去!”
我站起来回房,这是他跟我约定俗成的一种暗号,意思是儿童不宜。
父亲搂着母亲的腰肢也走向房间,一路上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要死了,才抱一抱就硬成这样?发情麽你!”
“对着你想做君子都不行!”
“少来嘴甜,你身上有香水气味,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我的问题不在衬衣上,在下面,呶,你正紧抓着问题中心不放。”
……
我轻轻掩上房门,一室皆静。
无聊地将头紧捱在窗棂上,窗外,轻雾迷离,月色似幻疑真。
我确是一个同性恋,迷恋着父亲肉体的同性恋,但这有错吗?我不知道,很想找个人告诉我。
天色渐明。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外,轻轻关好门。
微蓝的晨雾弥漫在空气中,走在青石板街道上,有种久违了的清新味道,仿佛如回到无忧的童年,趁早起潮涨前到江边捉鱼虾。
江边的芦苇坐边停泊着一艘大木船,戏班的人就住在船里。
船的名称是红船。解放以前,戏班利用沿海地区河道纵横交错的便利因素乘船到各乡巡演,为了与普通船只区分,船漆为红色,故得名红船,现在船不再漆朱红,但红船作为戏班的代名词一直沿用至今。
“啊——哦——伊——”清越的腔音在晨雾中回荡。这叫吊嗓子,唱戏的人每天早上必做的功课。
扮演林冲的小生一身白绸练功服,正站立船头,风吹过,雾绕过,飘然欲仙。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怎麽只有你一个在练功?”我问。
“他们唱了一夜,都累坏了,睡得死死的。现在那还有这麽勤奋练功的人,戏剧已经式微,现场表演的机会不多,必要时还可以用唱片假唱。”
只有他还在坚持,在晨雾中坚持一种走向夕阳的信念。
我和他并排坐在船头,两腿吊在船舷边,听江涛拍岸,看晨雾迷离。
“我是同性恋。”我说。
他但笑不语,有若智者。
“我喜欢和崇拜我的父亲,将所有好看的男人都当成他来幻想,是一种错误吗?”我继续说。终於找到了同类,终於找到了一个可以静听我心声的人,忍不住和盘端出,一吐心底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