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没有叫撤膳。
……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他快要打盹,下巴一点一点,眼睛半闭不闭的,里头忽然传来康熙带笑的嗓音:“梁九功,时候不早了,送皇贵妃回房。”
又低声同云琇道:“白日守着也就罢了,双身子的人禁不住熬,明儿再来瞧朕。”
云琇轻嗯了一声,那厢,梁九功一个激灵,即刻清醒了。
掀了帘子进屋,大总管重新挂上了笑眯眯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望了眼膳桌,他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内心很是惊异,这
皇上这边的汤水半点都不剩,配菜亦是用了个Jing光。
万岁向来养生,从前最多吃上两口腌萝卜!
梁九功恍恍惚惚,心道皇贵妃娘娘这开胃的功效也太强了些,内心止不住地产生了敬畏之情,躬身带了些谄媚道:“娘娘,小心脚下,奴才扶着您……”
待送了人回屋,梁九功折返至皇上的寝殿,手脚麻利地收拾起膳桌。
康熙唇角翘了好半晌,忽然似想起了什么,笑容微微一淡,开口道:“马佳氏可还安分?”
说起这个,梁九功心头紧了紧,怒意止不住地上涌。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将荣妃放的“厥词”重复了一遍,不敢觑向康熙的脸庞:“……皇贵妃娘娘气不过,赏了马佳氏两巴掌。”
话音一落,好半晌没有传来动静。梁九功咯噔一下,心惊rou跳地抬起头,就见康熙怒极而笑,凤眼暗沉沉的,双颊涌上一抹chao红。
“朕,原本还想给她留个体面。”他的眼神冷厉至极,缓缓道,“不思悔过,好极,好极。她就是咒朕早死,盼着朕的小公主受苦呢。”
“皇……”
“她也不必回宫了。就说生了重病,药石无医,以嫔位礼从简入葬……热河没了荣嫔,只一个做惯了粗活的庶人马佳氏,你可明白?能撑多久,就看她的造化了。”
梁九功连忙应了,期期艾艾地问:“若是三阿哥与荣宪公主问起——”
康熙淡淡道:“他们要追根究底,朕不拦着。”
梁九功一惊,这“追根究底”,与“求情”“求见”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是。”
七日后。
“乌兰布通大捷,乌兰布通大捷——大阿哥活捉了噶尔丹——”
八百里加急的捷报传来,宫中震动。放在平日,奴才们早就欢呼雀跃,人人面上洋溢着喜气;如今欢呼过后,却是一阵诡异的寂静,笑容很是勉强。
万岁爷身患疟疾,召了太子爷前去热河,其中含义谁都明白。即便大胜,他们如何高兴得起来?
……
慈宁宫,太皇太后连道了三声好,眼眶骤然shi润了。
几日前接到“太子从传教士手中寻得神药,可治疟疾”的消息,昨儿的密报之中,皇帝已然服用了神药,据太医的说法,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狂喜不足以形容太皇太后的心情,她死死掐着佛珠,差些再一次昏厥过去,可这回是高兴的。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太后亦是喜极而泣,紧绷的心弦终是落了地,语无lun次不知说些什么好。
两位太后尚且沉浸在喜悦之中,第二日,西北的战事有了终论。乌兰布通大捷,活捉了叛贼首领……太皇太后捏着捷报,颤着声道:“哀家不是幻听吧?”
太后也颤声道:“皇额娘!不是幻听。”
太皇太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久久不语。半晌,她喃喃着道:“宜贵妃,不,皇贵妃真是有福之人。那日她同哀家说她命硬,若她前去侍疾,皇上定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还请哀家允了她……”
太皇太后头一个反应便是不同意,可望着那双眼睛,她便知道拗不过了。
那双眼满是祈求坚定,独独没有害怕。
她是愿意与皇帝共患难的!
“是啊,皇额娘。这孩子待皇帝情深意重,”太后鼻头酸涩,拭了拭通红的眼眶,“且有福运加身,连带着保成有了大福气……”
老人家最迷这些,更何况云琇养活了三个阿哥,福气是盖了戳的。也正是如此,册封皇贵妃的圣旨传来,太皇太后半分意见也没有。
如今又是前所未有的大捷!
笑过之后,太后激动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低声道:“皇额娘,圣体好转的消息,可要昭告天下?”
“暂且拖着,皇帝这么吩咐,自有他的用意。”太皇太后微微摇头,苍老的双目褪去欣悦,泛着冷意,“哀家倒要看看,都有谁按捺不住了。”
皇上得了疟疾,后宫人心惶惶。荣妃为了儿子奔赴热河,她们尚可理解,可宜贵妃怀着身孕,竟这般不管不顾地前往侍疾,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疟疾是会传人的!
等册封皇贵妃的圣旨晓谕六宫,引得各方震动,她们这才恍然。
宜贵妃不蠢,她聪明着呢。
以侍疾之故晋为实际上的后宫之主,这笔买卖很是划算。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