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讥笑?”
说罢,她顿了顿,苦笑道:“少时,阿玛任由继母磋磨于我,和离之后,便再无我的容身之地了。”
赫舍里氏身体难免虚弱,调养离不开上好的药材,太后听闻之后,遣了宁寿宫的一位嬷嬷前来相帮。那嬷嬷姓宁,是个常年浸yIn宫廷的厉害角色,一来便拿到了佟夫人心腹所把持的库房钥匙,雷厉风行地召了丫鬟小厮前来听训。
“夫人不立起来,往日受过的苦都白挨了。”宁嬷嬷低声劝道,“当学着掌家理事,等到少爷长成,给您挣个诰命……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赫舍里氏倚在枕上,笑着应了是,一时间,神思有些恍惚。
未出阁的时候,尽管继母不慈,为了脸面,官家太太设宴相邀,继母还是把她带在身边。没人教她管账,她便有模有样地学;嫁妆比不上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便努力攒下银两,塞进陪嫁的红木箱中,平日里节省得很,意图嫁得体面一些。
久而久之,也传出些许美名来,说她贤淑温婉,持家有道,再然后,一眼被姑姑相中了。
嫁入佟府之后,多年如死水般的日子过去。中馈被姑姑把持得牢牢的,她从未碰过掌家权,成日gui缩在偏院里头,以为就要这样过上一辈子。
握住库房的钥匙,赫舍里氏浑身颤抖起来,佟府上上下下对她不住,赔上万贯家财,岂不是理所应当!
宁嬷嬷松了口气,欣慰极了。正逢前院管事求见,说大老爷(佟国纲)上门探望老爷,夫人可要前去相迎?
“说我毒素未清,身子不便,改日向大伯赔罪。”赫舍里氏摇了摇头,轻声道。
她的眼眸幽深,管事望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心惊rou跳了良久,干涩地应了声“是”。
往日欺辱过夫人的刁奴,打了板子,全都被发卖了。
府中算是变天了……
五日之后,皇城根下有一场杖刑。赫舍里氏休养了几日,腿脚还不是很灵便,让人搀扶着上了马车,等到了地儿,又让人搀扶着,走到了人群的最前列。
百姓对着受刑之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见到红裳华服、钗环满身的赫舍里氏,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来。
不过几天,隆科多鬓角已然生了白发。他被按在冰凉的石砖之上,手脚不住地挣扎,口中喃喃地唤着“四儿”,看上去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余光瞥见一身正红的赫舍里氏,他的双目猛然清明起来,转而变为Yin鸷,寒声道:“贱人!”
若不是她企图扒着宜贵妃,从而惊动了宫中,他怎么会贬为庶民,四儿又怎么会死?!
赫舍里氏闻言无波无澜,只静静看着他,忽而一笑。
笑容含着数不清的轻蔑厌恶,像是在看一潭难闻恶臭的污水。隆科多难以忍受这样的目光,当即疯了似的挣扎起来,行刑之人哪容得他这般放肆?
“皇上有令,行刑!”
随着话音落下,赫舍里氏紧紧攥着双手,直至鲜血横流也恍然不觉!
束缚半生的枷锁猛然消失了。
围观百姓霎时兴奋起来,发出惊叹之声,这比要了隆科多的命还难受。五十棍棒,一个不落地使在了隆科多的身上,一棍又一棍,原先中气十足的惨叫声渐渐微弱了下去。
“刑毕——”
百姓一哄而散,赫舍里氏缓缓走到一摊烂泥似的隆科多面前,再缓缓地,抬脚碾了上去。
血rou模糊的伤口骤然传来尖锐的疼痛,隆科多眼前一黑,霎那间人事不省。
赫舍里氏抿唇微笑:“回府吧。”
第129章
钟粹宫,小佛堂。
檀香袅袅,恍若闻着就致人心静,荣妃洒下掌心佛豆,从蒲团上缓慢起身,前来请安的二公主荣宪轻轻叫了一声:“额娘。”
二公主年方十八,生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弯叶眉,样貌与荣妃像了六成,唯独上挑的眼尾冲淡了那抹秀丽之气,透出些许干练聪敏来。
往年一直二公主二公主地叫着,而今添了封号,于今年年初册为和硕荣宪公主。宫中人人心知肚明,荣宪公主的婚事早有定数,不出意外便是抚蒙——唯一拿不准的,便是部落的归属了。
荣妃如何也舍不得荣宪远嫁,可舍不得也得舍。
养育宫中的大公主纯禧乃是恭亲王长宁的长女,同样于今年年初得了册封,嫁妆都已抬去草原,不日便要下降科尔沁部落,也就是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的家乡。荣宪虽是皇帝亲女,可近年来漠西蒙古蠢蠢欲动,眼见外患将生,当联合漠南以求抗敌,留京不过幻想罢了。
荣宪的嫁妆已在筹备,还不知能在京城留上几年,荣妃对唯一的女儿便更宠了些。
拍了拍她的手,嘴边噙了一抹慈和的笑意,荣妃说:“怎么不在梢间等着?额娘记得,你一向对礼佛无甚兴趣。”
荣宪笑了起来,微微兴奋道:“额娘,您不知道,隆科多今儿受了杖刑,整整五十棍呢。”说着,眼底浮现快意之色,“他那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