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快被倒霉孩子给气死了。
转念一想,这是自个的亲弟弟,向来乖巧惹人疼,不是老十那任打任骂的憨货,于是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十一啊,九哥好着呢。”
胤禌抹了把眼泪,抽抽噎噎地控诉道:“九哥方才吓人。”
十一的眼睛透亮如黑曜石,胤禟一颗心霎时就软了,废了好大劲儿安抚,终于让胤禌止住了抽噎,重新牵起他的衣袖,破涕为笑。
胤禟刚松了口气,转身瞧见笑yinyin的云琇,顿时像被掐了嗓子,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额娘同你九哥说说话,”云琇牵起胤禌的小手,用帕子轻柔地擦了擦一张花猫脸,温声道,“偷听的行径是不对的,胤禌说是不是?”
胤禌思考了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小声地说:“吓人的行径也是不对的。”
“……”胤禟垂头丧气地跟着额娘去了里间。
遣散了宫人,云琇打量了二儿子半晌,哼了一声:“能耐了。重活一回,把什么蠢事都干了个全,你也不羞臊?”
他求神拜佛祈祷现实千万不要如他所想,可恰恰相反,它成了真。
平地起惊雷,震得胤禟一个哆嗦,他惊恐地瞪大眼:“额,额娘。”
额娘也重活了一回?
难怪,难怪。
难怪宫中格局与前世大不一样,难怪他一睁眼的时候,额娘说她“善妒性毒”。老爷子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太子与索额图渐渐疏远,如今就连隆科多也要遭殃了!
天爷哎。
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欣喜激动、伤感愧疚奔涌而上,胤禟僵硬地站在原地,就如一只煮熟的虾子,脸通红通红的。
这辈子闯的祸,额娘全都看在眼里。
渐渐的,眼眶也红了。他嗫嚅着:“额娘,您怎么知道儿子……”
“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如何辨认不出?”见他这般,云琇轻轻笑了笑,而后鼻尖一酸,停了许久,这才继续道,“张有德备了五个小太监,你却一眼挑中了小狗子,问也不问上一句,只让他伺候你。”
“额娘之所以不说,只想你遗忘上辈子的事,没有负担地过上一生。”
胤禟一愣,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怀疑这是否关乎宜贵妃娘娘的恶趣味了。
尽管有胤俄做伴,哥俩偶尔聚在一块唏嘘上辈子,却不会像如今这般,好似积攒了许久的委屈有了倾泻的出口。他“砰”地一声跪在毯上,哭得眼睛鼻子全红了:“额娘,儿子不孝,牵累了五哥,也牵累了您!”
这孩子……
云琇闭了闭眼,刹那间,什么训斥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好不容易止住感伤,心间漫上数不尽的欣慰,她连声让胤禟起来,哑着嗓音道:“都过去了!快来额娘这儿,小心跪坏了身子。”
胤禟听话地起了身,蹬蹬蹬地依偎在了云琇身边,乖巧得似有了胤禌的影子。他的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絮絮叨叨地同云琇说起了前世:“儿子不该掺和夺嫡……”
这些,全是九爷被关押在宗人府的时候,百无聊赖、万般悔恨悟出的道理。
云琹摸了摸他的光脑袋,也悄悄红了眼眶。
小九懂事了。
她顿了顿,柔声道:“现如今,额娘与你二哥绑在了一块儿。多年来竭尽心力,使得皇上偏心翊坤宫……”
“只为安稳地活到新朝,成为皇贵太妃”的话还没出口,胤禟抱住她的衣袖,呜呜地哭了起来:“额娘!您可要擦亮眼睛!老爷子有什么好的?何必吊在一棵歪脖树上!”
等日后二哥登基,爷定要把额娘接来府中,让五哥羡慕嫉妒恨去。备上十个八个美中年……青年也行,伺候得额娘舒舒服服的,岂不乐哉?
云琇半晌无言,狠狠戳了戳他的额角:“什么老爷子?得叫皇阿玛。不许说这放肆的话。”
胤秌泪眼朦胧地打了一个哭嗝,心里不解。
他刚出生的时候,额娘明明不欲争宠,为何渐渐改了念想?难不成又跌进了老爷子的陷阱里头?
一时间怨念深深,胤禟打定主意,定要让额娘认清皇阿玛的真面目。额娘已经苦了一辈子,不能再苦下去了!
此事还需与老十商议商议,订出完整的计划来。
胤禟忽然想起什么,眸光暴亮,试探着问:“额娘,十弟——”
“本宫知晓,温贵妃尚且不知。”云琇瞥他一眼,好笑道,“快擦擦脸,瞧你,像什么样子。”
胤禟止住眼泪,不哭了,露出一个摩拳擦掌的笑。
“额娘英明,额娘真是洞若观火。”六岁的小豆丁吹捧道,眼珠子一转,又委委屈屈了起来,“老四这般欺负儿子,您竟视而不见,难不成忘记了前世他有多狠?”
上辈子额娘多疼他啊,要星星不给月亮,如今怎么就变了?
云琇微微蹙起眉,满腔欣慰淡了一丝:小九不够明理,还得治治。
不等她回话,胤禟咬牙切齿